探幽冰川湖
什邡冰川湖。 曾德勇 摄
□潘鸣
盛夏伏天，驱车在龙门山脉八角峰峦间的狭窄山道斗折蛇行。夹道林木葱郁，蝉声悠扬，倏尔一座青瓦松皮农舍闪过，传出两声鸡鸣犬吠。恍惚中，人像是遁入时空隧道，一点一点往幽深里去。
公路尽头，果绿色标示牌赫然入目：冰川湖。湖区管理站的陈竞站长已在白墙黛瓦的站舍前迎候，下车握手寒暄几句，迫不及待冒着烈日步上大坝，放眼眺望这片神奇山水。
狭长4公里的冰川湖，被两岸起伏的重峦叠嶂拥围着，宛若一颗硕大翡翠。深至60余米的湖水澄澈蔚蓝，在微风吹拂下泛起滟潋褶波。西岸一座峰崖别样奇崛，那是积叠的冰川飘砾和“飞来峰”——远古地质运动的一笔遗迹。前些年，科考人员在湖区一带还发现10米厚的冰碛泥砾层，又在附近大垭口山洞寻觅到一万年前就已绝迹的东方剑齿象骨骼化石。
这样的灵性秘境，必然藏有更多的神奇。前些日子，巡湖员工偶然发现湖中竟闪烁着桃花水母的身影！这是被生物学家称为“水中活化石”的世界濒危物种，距今已有近6亿年的繁衍史。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斜阳西下时，趁着风平浪静，登上管理站的巡逻艇，沿湖细细搜寻。在一片清浅的水域，果然发现桃花水母的曼妙形影。小精灵通体莹澈剔透，体径不足两厘米，无脊椎的初原生命软体仅有一条十字纹作支撑。不停翕张的薄翼像是精微的降落伞，又像一瓣瓣嫣然绽放的桃花，煞是惹人怜爱。这等尤物自古受人青睐，明朝《归州志》和清代《古今图书集成》中都有惟妙惟肖的状描赞誉。在秭归还有这样的传说：汉朝王昭君出塞通婚前返回故里辞别。她怀抱琵琶，泛舟叱溪河，深情拨弦抒怀，不禁潸然泪下。晶莹泪珠滴入河中，顿时化作一枚枚桃花水母。
此刻临水凝眸，却生出另一番神思：星移斗转，沧海桑田。时间长河中，多少曾经叱咤天下、不可一世的凶猛物种都悄然灰飞烟灭，偏有这软弱无骨、形无定形的族类生生不息地延续下来。它们在弱肉强食的生命链中位居低端，依靠简单的藻类和微生物维系生命，凭借一汪偏隅静水聊以安居。也许恰恰是这种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生命姿态，使它们避开了物种间的厮杀纷争和大自然的种种灭顶灾祸，顽强地将族类的生命星火传承下来。
今天，当冰川湖蓄水后，桃花水母的子嗣从隐身秘境游出，顺着源流，欢快地进入一泓泱泱大泽。
专家说桃花水母有“洁癖”，适合它们生存的水域，一定是水质洁净，环境幽静。桃花水母果然有慧心，冰川湖的确是它们的风水福地。湖区蓄水定位为一级饮用水源，是什邡城区20多万人日后的主要生活用水。什邡市水务局局长尚海告诉我，水库建设施工尽力保全原生植被和古地质风貌，蓄水采用上游山溪引流和方圆20平方公里内天然集水。为了屯蓄1500万立方纯净好水，足足花了两年多时间。湖区周边实行一级保护，杜绝开设餐饮旅舍等经营场所，严禁野炊、钓鱼、游泳活动。陈竞和伙伴们昼夜轮执，像珍爱自己的眼睛一样巡逻守护着美丽的湖库，风雨无阻。
科学监管是苛严的，每周一次环保监测实地取样化验。数据表明：余氯、总磷、氨氮……冰川湖几十项受测指标稳定居优，完全符合国家饮用原水标准。
这是桃花水母的荣幸，更是一方百姓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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