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变废为宝”的德阳实践
四川经济日报记者 肖萍 童登俊闫新宇刘蓉 文/图
在德阳，说起“人造山”，当地村民就会想到堆积如山的磷石膏。
磷石膏是生产高浓度磷复肥时产生的一种工业副产物，它的有效处理是业内公认的世界性课题。
如何解决这一世界级课题也成为德阳工业发展的重中之重。
8月18日—20日，德阳市专程邀请来自中国循环经济协会、北京建筑材料研究总院、北京科技大学、中国地质大学、浙江中材工程设计研究院等的一批专家学者莅临德阳，开展为期三天的调研，对磷石膏的综合利用“把脉问诊”，对生产工艺等进行探讨，以降低磷石膏排放，提高磷石膏利用率。
“这样的专家问诊，今后将成为常态，我们德阳急需引智引才，彻底解决磷石膏综合整治问题。”德阳市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李成金语气铿锵。
大力度的引智引才，背后是德阳对磷石膏利用的高度重视，折射出德阳对磷石膏利用的不断追求与探索，更彰显着德阳对磷石膏整治的决心。
决心引领行动。德阳多渠道为磷石膏综合利用“找出路”。经过多年努力，德阳如今已逐渐掌握磷石膏综合利用相关技术，将磷石膏变废为宝，推动了循环经济发展。德阳不断用实际行动向社会证明，若能物尽其用，工业固废也可变身宝贵资源，造福于民。
探索一“一堆一策” 综合整治磷石膏堆场
德阳是全国五大磷矿基地之一，磷石膏堆存量达4458万立方米。目前，德阳有17个磷石膏堆场规范化整治项目被列为省挂牌督办、限期完成。8月24日下午，副省长杨洪波来到位于绵竹新市工业园区的四川龙蟒集团生产基地，现场检查磷石膏堆场综合整治情况。他要求当地政府和企业按照环保要求，高标准高质量地加快推进整治。
针对磷石膏堆场，德阳早就掀起了一场规范化整治的攻坚战。
走进由四川宏达股份公司负责实施的宏达磷石膏堆场整治工程现场，高高的磷石膏堆场被削出了许多坡度，有的覆盖了黄土，有的则覆盖了黑色膜。
“我们采取先覆两层膜，再覆土种绿，是为了防止堆场垮塌进入石亭江。”宏达股份相关负责人介绍，堆场削坡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堆体覆盖和雨水收集池施工。据了解，该项目于今年3月开工，已完成堆场周边环境整治，并实施绿化约4.6万平方米；完成堆场削坡排险并转运磷石膏20万立方米；修建2700米堆体周边拦挡墙；覆盖堆体88550平方米；开挖导流沟4000米；打好监测井5口。项目将于今年9月底完工。
而在昊华清平磷石膏堆场内，灰黑色的山体经过固定、防渗、覆土、绿化等一系列无害化处理，已变身绿色景观，目前正在对停用堆场采取边坡整治、植被恢复等措施，被称为是磷石膏堆场工程建设的标准化标杆。
位于绵竹市孝德镇白衣村的龙蟒二分厂磷石膏堆场，当地环保部门在周边共布设了7口监测井，位置离堆场30米到50米不等。 “监测的水质必须达到国家地下水三级标准。”德阳市经信委主任黄琦直言，磷石膏堆场一直是他最关注的事，因为堆场的防渗、防扬尘和污水回流系统如果不达标，会对环境造成影响。
对于德阳而言，这仅仅只是开始。2017年3月18日，穿心店磷石膏堆场整治工程打响了什邡市污染防治“三大战役”的第一枪，拉开了为期两年的磷石膏整治攻坚的序幕。削坡覆膜、雨污分流、河堤修复、监测井建设等阶段性工程逐步推进。
德阳市环保局副局长周丽姬说：“我们要求什邡、绵竹科学制定整治方案，按照‘一堆一策\’规范堆存，消除环境隐患，严控环境风险。”按照规划，什邡穿心店磷石膏堆场作为现代体育休闲公园进行打造；绵竹市遵道龙蟒堆场也将覆盖上草坪，打造人造景观。
“环境容量一直是我们的软肋。”黄琦说，彻底解决磷石膏问题，的确会对地方经济带来阵痛，但长远的发展绕不开这个障碍，必须早下决心早落实。
“整治的压力大，需要时刻绷紧环保‘这根弦\’。”黄琦进一步强调，磷石膏的安全堆存是德阳环境治理的一大难题，德阳一直都在想办法破题，为确保限期完成规范化整治，制定了“一堆一策”的整治方案。对停用堆场采取边坡整治、植被恢复等措施，进行升级改造和生态景观改造；对在用堆场，采取皮带输送、边坡整治及绿化等措施，防止产生地下水污染和扬尘污染。
探索二变废为宝 工业废渣变身建筑材料
德阳对磷石膏的治理探索还在不断深化，综合利用、变废为宝显然是一条更高级、更根本的路径。
8月19日，在位于什邡经开区的泰山石膏厂生产车间，记者看到磷石膏“变废为宝”的过程：灰黑色的磷石膏被送进密封容器，经过煅烧、成型、凝固、干燥等一系列加工，最终变成一张张白色的纸面石膏板。“这个主要是用来装修房屋、吊顶等”，该企业负责人李涛介绍，这是目前最成熟的一种磷石膏综合利用产品。
作为什邡市重点引进的磷石膏综合利用项目，目前，该企业每年要生产8000多万平方米的纸面石膏板，年消纳磷石膏近80万吨，已占领了全国同类产品60%的市场份额。
走进三佳公司，厂区内一条由各种机器设备组成的生产线便呈现在记者眼前。数辆大型卡车正将一车车磷石膏转运到生产车间内，经过粉碎、筛选、气流干燥、炒制、改性、成品等一系列生产流程，一块块成型的石膏砖便通过传送带输送出来。在这个过程中，磷石膏“华丽转身”实现从工业废渣到建筑材料的转变。
“20万吨建筑石膏粉生产线是三佳公司年产100万吨磷石膏综合利用项目最重要的一条生产线，于去年9月开始建设，投入8700余万元。”三佳公司生产主任向迪华介绍，经过特殊工艺处理，没有经济价值的磷渣，摇身一变成为了建筑填充墙的材料。这一变，公司每年所产生的磷石膏不仅能够全部得到消纳，还给公司带来了近7000万元的销售收入和3200万元的利税。
据了解，绵竹三佳饲料有限公司是绵竹重要的磷化工企业之一。在磷石膏废料越堆越多的压力下，三佳公司开始涉足磷石膏建材产业，先后投资6亿元，建立起一整套磷石膏粉、石膏砖和石膏板生产线。到今年，整套生产线可消耗磷石膏50万吨，同时还能为企业带来丰厚利润。
甚至，在磷矿资源开发受限、原料提价的形势下，磷石膏建材生产已经占到工厂一半以上的产值，不仅实现产销平衡，还补贴了磷化工主业因原料价格上涨带来的亏空。
什邡在磷石膏的综合利用上起步更早，走得更远。什邡市市委书记季涛说：“目前设计年消纳磷石膏能力310万吨，去年实际消纳磷石膏148万吨，已经实现了消纳量大于产生量。”同时，从福建引进的总投资6亿元的华磷科技项目巧妙利用了磷化工建材透水性强的特点，将磷石膏砖改造为园林盆景设备，在磷石膏空心砖上种花，不仅美化环境，还节约了灌溉用水，废弃矿渣变身靓丽的城市风景线。
“目前，德阳新增磷石膏综合利用率已达到53.7%，这一比例在全国来说比较靠前。”德阳市经信委相关负责人介绍说，以三佳公司、泰山石膏等为代表的8家企业，利用磷石膏生产水泥缓凝剂、石膏粉等产品，去年实际利用磷石膏287万立方米，使用量较5年前增加36%。
探索三拓宽路径 产品创新助力消纳利用
8月18日—20日，一批专家学者莅临德阳，对磷石膏的综合利用“把脉问诊”。专家组在调研现场感慨地说，创新提升磷石膏利用前景十分广阔。
如何对磷石膏进行更高效的利用？这也是德阳一直的探索。
在专家组看来，要提升磷石膏的综合利用率，产品技术的创新必须放在首位，而德阳很多企业已经有了比较好的尝试。
8月3日，绵竹龙蟒集团与立邦集团举行了磷石膏综合开发利用合作签约仪式。根据合作协议，计划在5年内将实现磷石膏年利用200万吨。
此次龙蟒集团和立邦集团签约后，双方将利用各自人才、技术、资金、市场优势，共同研究、开发磷石膏综合利用项目，在合作前期，将以石膏腻子、抹面石膏的开发利用为主，计划1年内实现磷石膏利用20万吨/年，3年内实现磷石膏利用100万吨/年，5年内实现磷石膏利用200万吨/年的目标。
记者了解到，石膏腻子是利用石膏自身的胶结性能加入其他改性材料开发生产的一种新型室内装饰材料，加水搅拌就可以使用，与目前市场使用的滑石粉、大白粉等传统材料相比，具有经济、实用、施工简便、强度高、粘结牢固、不反碱、无污染等特点，是国家认证的绿色环保建材产品，主要用于嵌缝、填补孔洞、阴阳角的修直等。抹面石膏主要用于建筑物内各种墙面和顶棚抹面。立邦和龙蟒合作开发石膏腻子、抹面石膏的真实用意不言而喻，剑指万亿辅材市场。
“让磷石膏得到综合利用是当前加强环保工作的必然要求，此次双方的合作为拓宽磷石膏综合利用途径走出了一条新路子。”绵竹市委书记陈万见说。
“磷石膏问题既是压力，也是动力。对磷化工行业来说，更是一次转型升级的良机。”什邡市最大的磷化工生产企业、四川宏达股份有限公司磷化工基地常务副总经理鲜云芳说，公司多年来已累计投入过亿元资金，用于磷石膏堆场综合整治、综合利用、磷化工生产技术革新等方面。“在减量不减产值的情况下，关停了整条磷酸氢钙生产线，压缩磷酸盐的生产，每年减少近60万吨磷石膏。”
要将更多先进技术“引进来”，不仅需要政府相关部门和行业协会积极牵头，还要推动高校和科研单位集中攻关，甚至加强国际联合攻关力度。黄琦告诉记者，目前，绵竹正在与清华大学合作开发将改性磷石膏用于公路路基垫层，现已在市货运大道开展约700米的路基垫层试验。此举为突破磷石膏大量综合利用的技术开了先例。
“对生产低端、低附加值的化工企业，当年固体废弃物排放和综合处理利用不能达到平衡，以及对固体废弃物存量限期未能处理利用的企业，将根据实际进行限产和停产，坚决不予新增固体废弃物堆放供地。”黄琦表示，德阳将加大对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精细磷化工生产企业的鼓励和扶持力度，鼓励磷石膏综合利用企业创建技术中心，对当年认定的国家级、省级、市级企业技术中心，分别给予30万元、12万元、6万元的一次性奖励。
探索四探寻出路 有力措施提供政策保障
发展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如何能进一步提升磷石膏的综合利用率？黄琦说，这是他近来思考最多的问题之一。
“虽然近年来磷石膏的综合利用率有了一定程度提升，但只能基本保证每年新产生的废料被消纳掉。只有在提升综合利用率上下功夫，才可能更快更好地消纳历史存量。”黄琦认为，环保攻坚必须挂图作战，细化各项措施。
为了努力解决“产消不平衡”，德阳近两年不断加大探索力度。
在积极督促企业进行转型升级的同时，德阳市先后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工业经济发展的有效措施，对磷石膏综合利用的技术研发和产业发展提供坚强保障。
同时，严格控制磷石膏产生项目准入，不再新批产生磷石膏的建设项目，同时加强环保方面的投入和监督，督促企业达标排放。
去年，“德阳市磷化工产业废弃物综合利用示范基地”入选国家第二批资源综合利用“双百工程”示范基地。根据该基地的建设计划，到2018年底，将实现磷化工产业废弃物综合利用率达100%，综合利用量达到800余万吨，实现综合利用产值28亿元，由此加快德阳磷化工产业转型升级，推动循环经济发展，提高资源综合利用水平。
为帮助磷石膏综合利用“找出路”，德阳提出了加快推广先进适用技术、大力推进先进产能建设、加快推进集约经营模式、加强研发关键共性技术4个发展方向；鼓励大规模利用磷石膏生产，包括纸面石膏板、石膏基干混砂浆、石膏砌块、石膏砖等技术产业化，鼓励专业性的磷石膏综合利用企业通过兼并重组等进行集约化生产，重点扶持消纳能力强、潜力大、见效快的项目；计划培育壮大10—15个磷石膏综合利用骨干企业，努力打造在国内外市场具有竞争力的产品品牌和企业品牌。
德阳还在资金支持、税收政策、技术创新、绿色发展、要素保障、市场开拓等6方面，为加快推进磷石膏的综合利用提供政策保障。鼓励企业开展清洁生产，对主动开展清洁生产审核、节能评估、能源审计等节能节水工作的企业，给予5万元的一次性补助。另一方面，鼓励磷石膏综合利用企业加大投资，新建生产线和技术改造，按照建设项目固定资产投资额5%给予最高不超过200万元的补助。市财政还专门设立了300万元磷石膏综合利用专项资金，对磷石膏综合利用按照每年实际利用量每吨1元给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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