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许记忆 40多年前的那些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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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淦
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的德阳县有“四大镇”,分别是城关镇、罗江镇、孝泉镇和黄许镇。其中,城关镇是中心镇,众多政府机构所在地,规模和经济实力位居首位;罗江历史上本是县级建制,而且有李调元这样的名人;孝泉是大镇,传说颇多,是“安安送米”的发生地。相对而言,黄许的地位就比较“尴尬”了,知名度什么的都略逊一筹。
尽管如此,我对黄许的感情却很深。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我曾在这里度过了近10年的少年时光。如今回想起来,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医院小学都有两个
那时候的黄许场镇布局,从空中俯视,有点类似“卡”字不要下面那一点。
在场镇南街偏东的地方是黄许区医院(当年黄许下辖东泰、德新、孟家、袁家几个公社),镇卫生院在北街。有个老中医人称朱老师,80多岁了,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样子,家住南街,每天走路到医院坐诊。别的不说,单看老人家神采奕奕的样子,病人心里就一百个放心。
小学也有两所,一所是位于南街的黄许(公社)小学,另一所是东街的黄许镇小学,由于该校校址是原来的牛王庙,所以也叫牛王庙小学。两所小学后来也开始招收初中学生。高中只有一所,就是黄许高中,后改名黄许职业中专学校。
小镇虽小,五脏俱全
和医院、学校一样,镇上与衣食住行相关的机构很多都是两个。比如粮站也有两个,一个在场镇南街,另一个在场镇外南边,当年提供了很多临时性的工作岗位,其中一项业务就是“挑(读音diao)花生”。一麻袋花生大约是50斤,要把其中的泥块、独籽的、外壳有破损的挑出来,剩下品相好的单独过秤,然后计算工钱。记得当时好像是8分钱一斤,手脚快的一天能挣将近1块钱。这些花生听说是拿去做“天府花生”出口的,现在想起来,我当年也算是为出口创汇贡献过力量。
区供销社和黄许日用品合作社都在北街。供销社规模很大,有百货工业品(北街)、农资(北街)、小食品日杂(北街)、废品收购(南街)等多个店面。农资店里摆放的多是木制的水桶、拌桶和铁犁头,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农药,味道大得很。
缝纫社也是两个,分别在北街和东街。每年过年前,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北街的储蓄所也是重要的地方。我有个同学曾经把家里的银元(俗称“袁大头”)拿到储蓄所卖了,1个好像是6元钱,放到今天可能要值上千了。
北栅子街的蜂窝煤厂则提供了当时小镇所有人家的生活燃料,蜂窝煤当时还要限量凭票供应。
唯一的一家照相馆
北街的印染社、南街的钟表修理店和旅店,我的印象都特别深刻。特别是南街的照相馆,是当年镇上唯一的照相馆,师傅姓袁。每年学校毕业季都是照相馆生意最好的时候,袁师傅扛着木制的三脚架、背着相机来到学校。老师、学生依次坐好后,袁师傅钻进黑布蒙着的相机机头下面,把平板底片调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搭好机头,站在三脚架旁边,手拿一个橙色的橡胶球,用明显的外地口音喊:“注意了,1、2、3!”
然后学生离开,学校领导和老师调整一下座位序列,下一个班的学生又依次“上场”,留下珍贵的合影。
东街的酿酒厂经常把酿酒后的米糠废料摊到街上晾晒,走过那里,身上就是一股浓浓的酒糟味。酱油厂在东街,理发店在西街十字口,糖果厂在西街,铁器社在南街。记得那时镇上组织篮球比赛,各队都把单位的名字印在队服上,如“黄许高中”“供销社”等等。铁器社的队服上印的是“手系”,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明白,原来是“手工业系统”的简称。
黄许的砂子很有名
顺着“卡”字最上面那一横一直走,就是黄许大桥,原来叫“利济桥”,修建于清同治十年、也就是公元1871年。绵远河每年七八月份涨水,平时河水很小,石桥只有近两米宽,两边没有栏杆。夏天的每天下午,大桥上、河边都是乘凉的人。上游两三公里处,就是宝成线的铁路桥。
砂石管理站和石灰窑厂应该是同一个单位序列的。黄许的砂子很有名,枯水季节,绵远河黄许段河坝内到处都是筛砂子的作业坑,筛好的砂子由汽车、架子车拉到黄许火车站,运往川内各地。
黄许火车站是那些年黄许人出行最重要的途径。有时坐火车回来,不看站台这边,单看另一侧堆满了大量准备外运的砂堆,就知道黄许到了。
只要不是赶场天,黄许场镇上的行人都不多。空旷的街上,只有拉砂子的马或者驴的蹄铁敲打着水泥路面,“咔嗒”“咔嗒”地响着。
另外,镇上还有水电管理站、邮政所(南街)和饭店、小吃店、中药店、食品站等等。小镇虽小,生活服务设施都很齐全。
几家厂矿经常放坝坝电影
场镇周围还有几个厂矿单位,最大的是黄许砖瓦厂,后来改名“九五厂”,曾经生产过“都江牌”“蜀风牌”汽车。轨枕厂全称是“成都铁路局德阳轨枕厂”,第一次听到厂名半天不得要领,搞不懂他们是干什么的。
黄许种猪场,那时还叫绵阳黄许种猪场,隶属绵阳地区畜牧局,后来德阳建市,便划归德阳市管。
这几个厂矿单位经常放“坝坝电影”,是全镇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此外,逢年过节时,黄许小学操场也有一场坝坝电影。
每逢3、6、9日赶场
赶场的日子是每逢3、6、9日。四面八方的人全都来赶场,几条街道拥挤不堪。街上人熙熙攘攘,地摊、商店内可供交易的东西却并不多,大多数人只是随着人流来回游动,不买也不卖。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看到!扁挑(担)戳背”“看到!开水来了”“踩到脚杆了”的起哄声和叫骂声。
到了中午饭点,小街上的饭馆内,赶场天赚到钱的和没有赚到钱的,蹲着、坐着、站着,每人手里都端着个本色的土巴碗,里面装着8分钱一两、不要“酒票”的苕干酒,面红耳赤地争执着、笑骂着,放松着疲惫的身体。到了下午三四点钟,除了街边偶尔躺着的醉鬼的鼾声,小镇又恢复了宁静。
当年有印象的古迹只有“天后宫”,在东街。平时是一个空坝子,从巨大的立柱和雕龙画凤的房梁可以看出曾经的辉煌。每到赶场天,这里是仔猪的交易场所,让这个曾经肃穆的古建筑内充满了世俗的生气。
不久前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了原来黄许镇的几处古迹:南华宫,当时酱油厂的位置;天主堂,公社办公地;禹王宫,在南街的粮站面粉社;川祖庙在南街口,后来是黄许镇的轻机厂(铁器社);北街镇卫生院的位置应该是原来的福音堂;火神庙在北街,也就是后来黄许供销社的生资站。具体是否正确,有待考证。
口音独特的黄许话
黄许话和德阳话有着显著的差异。黄许人的常用语中,充满了裹里(这里)、枚里(那里),你自(你)、我自(我),恰饭(吃饭)、恰呱冇有(吃了没有)等土话,都跟德阳不一样。在网上曾发现一篇川师大硕士生的论文《四川德阳黄许音系调查研究》,对黄许镇的口音研究上升到了专业的角度,有兴趣者不妨看看。
一转眼,离开黄许已经几十年了。不久前,曾经因为办事路过黄许,到镇上逛了一圈,物是人非,许多新建筑拔地而起,繁华多了。但闭上眼睛,老街上还依稀有着当年的痕迹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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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德阳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