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涌欣老人的歌唱

四川经济日报 2019-08-01 06:40 大字

□ 周闻道

二重1100MW核电半速转子(资料图)

四川经济日报记者 鲍安华 摄

听说国机重装要挂牌了,中国二重退休老领导、已80高龄的华涌欣老人,就开始忙忙碌碌,张罗起他们德阳市老协的老年演艺团排练庆祝节目了。

华老可不是一般的老来乐。这位出生于富庶江南的魁梧汉子,1962年从清华大学动力系热能动力专业毕业后,冲着学校和时任校长蒋南翔一句“建设德阳哈尔滨”(重装基地)的话,就义无反顾地来到“三线”重镇德阳。在大家心目中,他早已是一位“总把他乡当吾乡”的老二重,一位地地道道的二重人,从领导到同事,甚至卖菜的大妈,都亲切地称他“大华”。

华涌欣80年的岁月留痕,就有57年与中国二重紧密相连。从技术员、工程师、车间主任、副总动力师、副处长、能源办副主任,到二重副总工程师、副厂长、厂长、总经理,他经历了二重几乎所有层级的技术工作及管理岗位,也亲历了二重所有的兴衰与风雨,对二重始终秉持着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喜欢唱歌,不同的年代,总以不同的歌声,表达对二重的深爱与感情:

面对建厂初期的艰难,他坚定而豪情万丈地歌唱:

“当东方升起朝霞,我们奔向远方,踏遍田间地头,转战矿山工厂……”

我循着华老的歌声,走进1958年。金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范仲淹笔下的秋,虽然清朗俊美,多少有几分娇柔之气。二重的那个秋,书写的却是壮怀与豪情。

建设期的辉煌,围绕一个时间节点展开:1958年10月13日。这一天,偏居一隅,沉寂多年的德阳小县城,迎来了二重的开工庆典。

视线向前,延伸到项目前期。

目光定格于一场声势浩大的创举:国家三线建设。毫无疑问,这是一项伟大的战略工程,也是中央站在国家安全的角度,做出的一次重大择抉。

推翻三座大山,人民翻身得解放,群情振奋,山河沸腾。从建立到建设,新中国面临伟大转型。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实施,国民经济得到一定的恢复和发展,建设社会主义工业化强国的重任,从来没有这样急迫地摆在面前。

建立工业化,首先必须攻克最重要的瓶颈——重型装备,这个工业中的工业,或曰基础条件。而且,时不我待,迫在眉睫。

按照国家发展战略,在“二五”“三五”期间,将在西南、西北等地区,新建一大批大型水电站和钢铁联合企业,急需大型设备和大型锻件。落后就要挨打,这是贯穿中国近代史的血泪教训。国外敌对势力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必须迅速发展中国国防和高端科研,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当时国内状况是,水压机最大吨位只有6000吨,规划项目需要的大型厚板、薄板轧机、2300毫米以上连续轧板机的轧辊和齿轮,125MW以上发电机轴、转子、叶片等,都无法制造。这对于刚诞生的新中国,不能不说是个巨大挑战。

此关不破,焉能前行!

国家安全和国家发展,都提出了一个迫切而重大的要求:新中国工业化的大厦,急需一个以万吨级以上水压机为核心的重装“脊梁”支撑。

然而,建设的号角刚刚吹响,却出现三年自然灾害。国家遭遇极度困难,不得不实施“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热火朝天的工地和激情燃烧的队伍,不得不紧急刹车,冷凝下来。离开的挥泪,留下的揪心。厂房盖了一半,公路铁路刚平整好路基,安装好的设备还没有调试试车。

一切高亢的节奏,不得不戛然而止。

可是,沉重和揪心,并没有压倒二重人,他们很快又找到自己新的定位,新的责任。他们以工程维护和设备维护为中心,组织了700多人的护厂维护队,开展“查,抓,抢,防”,发现大小质量问题900多处,并及时处理;对突然缓建中的1000多台、24000多箱(件),价值7500多万元的库存设备,进行安全妥善的存放维护,最大限度地减少了3年缓建带来的可能损失。

为了稳定职工思想,厂党委让宣传处和工会联合组织职工排练节目、演大戏,活跃职工文化生活,还请了四川省人艺的名导演来做指导。华涌欣不仅传神地饰演了《霓虹灯下的哨兵》中的大老粗赵大大,还一次次地放声歌唱,用他那浑厚而深情的歌声,唱出了那个特殊年代中国制造业工人的心声:

“我们奉献青春,热血铸就明天辉煌,今生无悔,生命闪光……”

就这样,华涌欣以他的歌声与中国二重一路同行。从当年的“小华”“大华”,唱到现在的“华老”。在他的歌声陪伴下,中国二重跨过一个个艰难曲折,创造了一个个奇迹,在新中国工业化进程中谱写了无数华章。

可是,在前几年有段时间,细心的人发现,很少听见华老的歌声了。关心他的人就打听华老是不是身体有恙。一打听才知道,华老是“病”了,但不是身病——身体硬朗着哩,而是“心”病——二重的困境让他郁郁寡欢。

是的,华老虽然退休近20年了,却一直心系二重。

华老听到的二重亏损,先只是传闻。但究竟亏损了多少,问题有多严重并不清楚。有的说70亿元,有的说80亿元,一会是28亿元,一会儿又是130亿元;有的说当年可以扭亏,有的又说已病入膏肓,根本没救。二重重装作为上市公司,必须披露相关信息。华老发现,2001年12月成立的二重重装,2010年2月在上交所挂牌上市后就急转直下,2012年末的总资产216.05亿元,营业收入仅 50来亿元,当年亏损28亿元,占中国二重总亏额的99.49%。而且,资产负债率高达80%,远高于中国机械工业65.1%的平均负债水平。这标志着中国二重在整个重装行业的市场竞争中,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在此后的两年,二重长期积累的问题更加充分地暴露出来:产品结构单一,工厂化而非公司化的运行机制、负债企高不堪重行、冗员过多人浮于事,等等。而在企业外部的宏观经济层面,则面临前所未有的双重挑战:国内制造业产能严重过剩,世界发达经济体正面临重大转型,由此而形成的“中等收入陷阱”和“中产阶级危机”,双重挤压过来。当二重多年积累的内在痼疾,与宏观经济层面的双重挤压相结合,二重遭遇寒冬就不难理解了。

北京信永中和的尽职调查,很快还原了真相。

调查显示,二重资产在2014年的财务性减值达43亿元。减值科目分别是:固定资产评估价值复原、应收账款计提方法和标准改变、存货可变现价值测试归真等等。中介机构的评估还原了可怕的真相:二重的资产负债率,2013年升为92%,2014年底,已达到133.7%。无形资产减值还不在此列。

中央早已洞察到中国国企面临的问题,并且清醒地看到,这些问题只有通过深化改革才能有效解决。于是,继 1984年10月,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正式将农村改革的成功经验引入城市,全面启动第一轮国企改革后,时隔3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再次于2015年8月24日出台《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全面启动新一轮国企改革。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国务院国资委针对中国二重的问题,提出了国机集团实行战略性联合重组的重大决策,并报经中央批准正式实施。

对于中国二重,不能不说这是一项伤筋动骨的大手术。

中国二重有救了。与二重风雨兼程几十年的华涌欣老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想起自己在改革开放初期,战胜企业罕见火灾后的歌声:

“肩负祖国重托,建设德阳重装,我们挥洒汗水,智慧凝聚力量……”

事实上,华涌欣的歌声很少停止,因为二重的改革从未停止:

先是整顿调整 (1982-1987)的6年。随着农村改革的全面推进并日显成效,为了实现国民经济根本好转,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于1982年1月2日下发了《关于国营工业企业进行全面整顿的决定》。对二重来说,这次整顿的最大收获,就是唤醒了市场意识,从传统僵化的计划体制中,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们凭借内在强大的制造能力和良好外在形象,在严重的短缺市场中如鱼得水。企业1982年承接的订单,比上年猛增159%;次年,又再递增62.7%。

这样的好景,一直支撑了二重5年的快速发展。

继是经济责任制 (1983-1999)的16年。借落实中央调整整顿政策东风,二重在1983年3月,对生产相对独立的锻压车间和三金工车间,实行了以合同完成率、品种、产量、工时完成率“四大指标”为主要内容的奖惩承包试点。应该说,在大型国企,这在当时还是大胆的、超前的,也是有效的。此后几年,这项试点不断得到推广、深化、完善。1987年1月6日,在落实国务院《关于深化企业改革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中,已经下放到地方管理的二重,改革开始与地方接轨。其与德阳市政府签订的《经济效益承包合同》和《利润递增包干协议书》,标志着这种自发的承包制试点,进入自觉的体制范围。

承包经营,在二重一直延续了16年。

再是现代企业制度 (1999-2009)的10年。二重建立现代制度的探索,早在1991年组建企业集团时就已开始。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后,这种改革有了更加明确的指向。但接踵而至的“计划单列”、中央直管,一系列的国企改革试点,二重的改革不得不在体制与市场的狭缝中艰难而行,步入怪圈。

这就是二重的改革,早早起步,缓缓而行,步履蹒跚,艰难曲折。而且,在沉重的体制负担、“长子”意识、“脊梁”包袱下,改革长期停留于低端浅表层次。而此间,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已接近发育成型,且不说靠市场拼打出来的民企,就是绝大多数大中型国企,早已浴火重生。

可并非天遂人愿,改革中人们希望的奇迹并没有出现。

回过头来,人们发现,二重漫长的改革,无论是公司制尝试,还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无论是下放上收,还是集团、子公司、母公司、事业部制、上市公司,变来变去,大都是形式,并没有真正解决企业最根本的问题。正如时任国资委分管该重组的领导指出的那样:业务结构和产品结构不合理,较为单一,缺乏研发、设计、项目总承包能力,市场开发能力相对不足,具有明显的专业化“生产工厂”色彩,属于典型的计划经济的企业模式。

事实上,不只二重,包括许多国际性的大集团,在改革创新中,都有过这样的成功或失败经历。经济学家们经过研究发现,1955年的世界500强,时隔60年后,仍然保留在此列的不足10%。曾经的美国“钢城”匹兹堡,早已失去在钢铁行业的竞争力;世界手机行业的翘楚,20世纪80年代是摩托罗拉,90年代是诺基亚,现在两家都风采不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源创新的忽略。人们发现,绝大多数的专利都没有给企业带来效益;许多新技术的发明者,却不是其真正获利者,获利的往往是善于利用这一资源创新市场的人。

中国二重正是这样,面对市场,显得软肋毕现。

谈到这个问题时,二重当时的党委书记石柯直言不讳地指出,二重是按照计划经济模式设计建设的,大而全,产业链自成体系,一个工厂一个产品,一节一节干,就像串糖葫芦似的,才能串出来一个产品。国家计划就是串通各个环节的纽带。举个例子,要搞宝钢那样一条生产线,硬是要把机械工业部所有的工厂都拉上来,才能干下来。按这种计划经济模式建的工厂,现在搞市场经济,又要求其参与市场竞争,怎么行?

源没有开,产业链未变,市场却在变。

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工业化很快跨过初期,进入中后期。市场的一次又一次转型升级,已让二重原有的制造能力和经营模式与市场严重脱轨;而国际市场的转型升级,风云变幻,又使未来变得扑朔迷离。改革创新欲成为中国二重维系希望的稻草,可体制的保护伞若即若离,改革本身不彻底,不深入,不成体系;创新只注重了流,而忽略了源,那稻草也显得那么孱弱无力。

二重的扭亏脱困,改革振兴,已不能再拖了。

国机集团董事长任洪斌永远记得那个日子:2012年11月8日。

这一天,中共十八大召开,中国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发展里程。当然,这一天对国机集团,对中国二重,对中国机械工业发展而言,还有另一重意义。

时任国资委一位分管领导,奉命找任洪斌,谈国机重组二重的事。而且,是在一个庄严而神圣的时空点:中共十八大会议期间。该副主任的话非常明确:这件事是国资委找国机承担,要作为一项战略任务去完成。

该副主任和任洪斌,都是中共十八大代表,平时也有经常的工作联系。却选择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谈这样的事情,是巧合,似乎又不是。

这不是件普通的事,而是一项严肃的国家任务。

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要交给国机,交给任洪斌,而不是别人?这不仅仅是眼前的二重迫切需要扭亏脱困的权宜之计,主要还是从国家培育高端重型装备研发与制造板块的战略考虑。谁能担此大任,国资委当然非常清楚。

国机与二重,行业相同,甚至原本就同属于原国家机械工业部。但现状和实力,却是南辕北辙。在共和国“脊梁”“长子”二重“明日黄花蝶也愁”之时,原来的丑小鸭国机,却乘改革东风,早已修炼得羽毛丰满待添翼。

不是河东河西式的风水轮回,而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成立于1997年1月的国机,虽然比二重晚生近40年,但却有幸搭上国企改革转制、快速发展的正点班车。特别是2001年国机新班子组建以来,历经十多年励精图治,已是后来居上,横空出世。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之“最”,不是自我推销的溢美之词,而是综合实力和核心竞争力的在场证词:

中国机械工业规模最大、覆盖面广泛、业务链完善、综合研发能力强,集科、工、贸、金等一体化发展的央管国有独资大型企业集团。

根据美国《工程新闻纪录》(Engineering News Record)公布的2013年“全球250家最大国际工程承包商”和“国际工程设计企业225强”名单,国机集团位列前者第25位,后者第 75位。截至2012年底,国机拥有全资及控股子公司43家,其中,上市公司9家,科研院所20多个。全球员工总数超过10万人;企业资产总额1952.10亿元,所有者权益512.10亿元。国机因此而成为中国机械行业(不含汽车制造)唯一进入《财富》世界500强的企业。

出于讲政治,讲纪律,任洪斌斩钉截铁地回答:坚决服从;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按照《公司法》和企业决策程序,得回去向董事会报告。

国机发展好好的,何必要去趟二重这潭浑水?

开始是反对声一片。

二重亏损那么大,不要把国机拖进去了啊。

二重是央管53户,以小吃大,国机行吗?

任洪斌是不是疯了,想捞政治资本。他已在国机干了十多年了,会不会把二重重组了,就屁股一拍走了,把烂摊子留给国机?

……

原国家机械工业部健在的几位老部长,在同一个离退休老领导党支部。因特殊的背景,他们党组织生活中最关心的,一个是国家大事,一个是国机大事,再一个就是彼此的身体健康状况。与许多关心国机的人一样,他们对国机二重重组,几乎都经历了一个从反对、质疑、担心,到理解、支持、赞赏的过程。无论哪种情况,都缘于对国机深深的爱,对任洪斌大大的信任。

何光远老部长说,二重搞成那样不是偶然的。他以前在职时曾去过二重,印象是经营管理不好,市场意识差。现在搞糟了,又叫国机接收,怎么成?有几位老部长还联名给国资委写信,建议组织专家先进行调研,把问题查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然后,再讨论重不重组的问题。

因此,老部长党支部讨论的意见是:一致反对。

对这些表面不一致的声音,任洪斌没有生气,没有嗔怪,没有埋怨,反而有些感动,有些欣慰。特别是老部长们那种关切、那种焦虑、那份拳拳之心,更让他感动万分。他心里非常明白,也完全相信,所有的质疑、反对之声,没有一个是出于个人目的,或是故意出难题、找岔子、不支持的。恰恰相反,他们的直言,是对自己的信任;他们的质疑与提醒,正是对企业命运的关注、关心和负责,是对企业改革最用心的支持。

唯有对怀疑他要走的人,他利用恰当的场合坦坦荡荡地表明:即使组织上要安排我轮岗,我也要向组织请求,二重一天不搞好,我一天不离开国机!

不出所料,当耐心细致地讲明国家战略、企业发展需要后,真正的难题,还是中国二重能不能搞好、怎样搞好。在中央和国务院国资委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委托中介机构尽职调查,弄清情况,群策群力,深入分析,找准症结,中国二重扭亏脱困、改革振兴方案终于尘埃落定:

减员,减债,增加造血功能。

有人把这个方案概括为“两减一增”。短短几个字,却力含千钧。

靠裁员解困,不是任洪斌的理念。这与他的经历有关。任洪斌的成长史,就是一部与企业和职工的情感史。他的父亲,就曾经是东北一家机械厂的职工。他从小在工厂长大,对工厂很熟悉,看见工人就好像看见自己的亲人。特别是困难企业,职工的生计往往成了他内心纠结的痛。

可面对中国二重,他又别无选择。

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全员劳动生产率,2013年约25万元,其中:机械行业约10万元;二重-9.4万元;国机年人均创造营业额200万元,利润4万元;二重分别为42万元和-24万元。其中重要原因,就是冗员过多。

资料显示,中国二重实施重组时的2013年,有职工15589人,其中正式工12891人,临聘工2698人。企业年人工成本(工资和“五险一金”等)达10亿元,2012年更达13亿元(工资8.77亿元,保险和公积金3.3亿元,其他0.93亿元)。而企业当年的市场订单,只需其中的不足一半人工。

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减员举措得到国务院国资委和企业职工的大力支持,虽困难重重,目标仍如期实现。截至2016年12月31日,二重在岗职工人数减少至7610人。除由二重重装代管的万航公司、镇江公司共计734人外,公司实际在岗人数6876人。企业人工成本总额较2013年减少了50270.59万元,降幅达40%。

减债更是一场艰难的利益博弈。

根据中介机构的调查,国机二重重组时,二重的带息负债总额达到140亿元,其中短期借款约占40%;2013年至2014年,需偿还到期债务98亿元,占企业总负债的70%。其中:2013年到期需要偿还的54亿元,基本为短期借款;2014年需要偿还的债务44亿元,以中期借款和项目借款为主。潜在的机能性失血,多少亿元才能打住?这些巨额债务包袱,很大程度上是体制形成的。当然,也包括二重自身的决策和经营管理失误。当时有个流行的说法,“不转型等死,转型不好早死”。二重不能等死,只能冒死一搏。这一搏,却搏到了宏观经济的逆袭。问题日积月累,越来越严重,直至拖不动,拖垮了。

在国务院国资委、中国银监会、人民法院和各债权银行的大力支持配合下,二重减债最终采取了破产重整,分类实施,债权人和债务人携手走进法院的创新形式。2015年9月26日,7家主债银行代表,在《中国二重债务重组综合受偿方案》上签了字。参与司法重整的银行债权为121.38亿元,采取现金、保留债务、以股抵债三种形式受偿。其中,以二重重装股抵债91.38亿元。

巨额的减债,给二重扭亏脱困创造了可能。

中国二重继2016年胜利扭亏,当年实现利润5.33亿元后,2017年又实现利润5.66亿元。随着中国恒天集团的重组入盟,国机经营业绩再创新高:2017年,实现营收2881.7亿元、利润总额112.1亿元,上缴税费130.6亿元,分别比上年增长40.3%、34.6%、29.3%;全年实现EVA36亿元;再次荣获国资委中央企业年度经营业绩考核A级,并稳居中国机械工业百强企业榜首。

至此,已连续10年获得上述“双领先”殊荣。

重组是化合反应,而不是物理反应。增加造血功能的核心是生产要素的重组。于是对外,任洪斌不仅请上门,还走上门。凡是与二重有合作可能的,他带队上门一家一家拜访,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神华、中核工业、中广核、中核建设,到中车、兵器工业、中航发、航天科技、哈电、东方电器。对内,他则围绕生产要素的重组,动员国机系企业与二重深度融合。仅2015年,国机参与二重要素重组的企业就达到35家,发包签约42亿元。

国机重装的组建,于2016年5月正式启动。

这是要素重组的重头戏。既是重组的深化,又是重组向高端目标的挺进,旨在搭建科工贸一体的国家级高端重型装备旗舰平台——国机重装。具体方案为:以二重股份为载体,将国机所属中国重型机械有限公司(中国重机)、中国重型机械研究院股份公司(中国重型院)进行战略重组,并将二重重装更名为“国机重型装备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国机重装’)”。

2018年3月28日,国机重装正式挂牌运行。

这个总部坐落于四川省德阳市珠江东路99号的崭新平台,不只是国机旗下的一家新公司,而是一出重组重头戏、压轴戏,也是未来的圆梦大戏,是中国重装出击的主体,或者说国之重器。它的使命,不仅是承接国家高端重大装备研发制造,还要以高端装备制造业为牵引,为实体经济的重振探索经验,并带动二重、国机乃至中国机械行业走出去,占领中国甚至世界制造业转型先机。

怎能不歌唱,此刻,当年的大华,今天的华老。

华老对国机二重重组坚信不移。他认为,国机重装实行科工贸一体化发展,是从根本上克服二重先天不足,实现从工厂制到公司制转变的必然选择。他积极支持企业改革,为国机二重重组献计献策。2018年3月28日,在国机重装正式挂牌仪式上,他代表二重一万多离退休职工,深情地朗诵了一首二重职工自发创作的诗歌《向美好明天腾飞》,表达对国机重装未来发展的笃信: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展现舞台,多么灿烂辉煌;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内心涌动,多么振奋豪迈……”

是的,这是一个值得讴歌的时刻。时代如歌,更好的歌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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