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乙清：执手弹素琴回归“中国雅”
2013年，参加英国威尔士国际音乐节。
琴馆的学员们。
在古代，“琴棋书画”被称为“文人四友”，琴即指古琴，是高雅的象征。古琴有着三千年以上的历史，2003年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2006年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近年来，复兴中国传统文化渐成社会共识，“国学热”“诗词热”“汉服热”早已不是新闻，“古乐热”也在悄然兴起。今年30出头的王乙清，在德阳玩古乐的一群人里绝对算是“小年轻”，18岁初识古筝时一见钟情，一路上几多艰辛、差点放弃，如今在旌城巷弄开琴馆、授琴课，视传承古乐为使命。在她的心中，住着一个中国式“雅生活”的梦。
18岁才开始学习乐器
1985年，王乙清出生在德阳农村，小时候喜欢写毛笔字、画画玩儿，也喜欢唱歌跳舞，但从未想过会走上专业的音乐道路，更不要说修习古乐了。直到18岁那年，她在德阳城里的舅舅家，才第一次认识古筝，“一音入魂”。“一听到那个声音，就完全听进去了。”此后，王乙清就在德阳跟着孔凡冲老师学习古筝，多年以后才知道，“孔老师是山东派的代表人物。”
不久，孔老师向她推荐一位上海的老师，她便去了上海，在一家琴行边打工边学习音乐，琴行只收了她一半的学费。然而一段时间以后，她感到了迷茫，“别人都是从小开始学，有基础的，我的起步晚了那么多，能坚持多久呢？”直到22岁，这种困惑一直缠绕着她，这期间她干过销售、卖过手机，打过各种零工，在不断尝试中寻找人生的方向。
2007年春天，王乙清只身回到德阳参加朋友的婚礼。漫步在德阳的大街小巷，徜徉在旌湖两岸，她感受到了这座城市与上海的强烈反差，内心突然意识到，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最终让她留下来，却是缘于一次偶然。
“有一天在旌湖边散步时，一个乐团正在排练，我被乐声吸引停下脚步，走上前去跟他们聊了起来。拉二胡的老师觉得我试奏能力不错，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天音古乐团弹古筝。”王乙清没有拒绝，自此便与天音古乐团结下了不解之缘。
古乐团里来了年轻人
到今年，王乙清在德阳天音古乐团已有11个年头。刚入团时，团友们都不看好她，觉得她是玩票、闹着玩儿，这也反映出当时古乐的悲哀。“那时只有老年人玩古乐，乐团里都是些退休老人，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人，都觉得我待不了多长时间，结果我是坚持最久的。”
在德阳的第一年，王乙清每个月只有400块的收入，一个人租房，还多亏了母亲经常从老家送些蔬菜过来，为了谋生她学过美容、美甲、化妆……“如果当时为了赚钱干了别的工作，可能这辈子就放弃音乐了。最终靠着咬牙坚持撑过了那一年。”
2007年夏天，王乙清第一次跟随天音古乐团，担任首席古筝，在玉皇观参加了大型演出。此后，她随团多次，代表四川到广州、内江、宜宾等地参加国际国内的大型文化活动，出色完成了团里所有大、中、小型音乐汇演数百次。2008年，她开始学习古琴，一种在中国古代文化里地位最崇高的乐器。她的古琴启蒙于岭南才子梁基永，后跟随川派琴家戴茹、广陵派琴家戴晓莲学习。
2010年，她在石刻艺术长廊创办了乙清琴馆，开始开班授艺，坚持中国传统式教学。“我从音乐中感受到幸福，发现生活中的美，不管遇到什么事，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都能将负能量转化。这种音乐感化了我，我也希望它能感化更多人。”
琴馆学员大多数是成人
玉子儿是乙清琴馆的一名学员，今年才开始跟随王老师学习古筝。半年过去了，她觉得受益良多，“投入到音乐中，什么事都忘了，练琴之后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睡不着觉的问题也解决了。”王乙清说，在乙清琴馆，80%的学员都是像玉子儿一样的成年人，考级并不是学音乐的目的，除了传授音乐之外，她还想把一种生活方式带给更多的人。“不仅仅是传授古乐，也传授茶道、棋道、香道等，让学员们感悟中国古代文人雅士的修身方式。”
“琴棋书画”被称为中国古代“文人四友”，琴专指古琴，居于首位，其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一直被视为高雅的代表，是许多文人必备的知识和必修的科目。古人常常三五知己，焚香弹琴，吟诗诵词，这也是王乙清所向往的“中国式雅生活”。长年身着汉服、有着及腰长发，学过骑马射箭，出门远行无论去哪儿，都背负一把古琴，大海边、清泉处、夕阳西下，只要兴之所至，便素手弹琴，拨弦清心。这在现代都市中显得独树一帜，却是她热爱和坚持的生活方式。
“在以前，孔子教学《诗经》时都是弹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都是和琴而歌。”因此，乙清琴馆在教小朋友学习古诗词时，也为75首古诗词谱上曲，采用弹唱的方式教学。“这样既使他们很轻松地掌握了古诗词，又让他们感受到了传统文化。”
传承古乐是一种使命
2013年，王乙清率队参加“英国威尔士国际音乐节”大赛，获优秀演出奖，并受邀英国伦敦大学参加“英国中华传统文化研究会”学术研讨。2015年，她开始担任德阳天音古乐团的团长。2015、2016年，她先后两次赴印尼巴厘岛讲授音乐与养生。在此期间，常有香港、台湾以及国外的人找到她，邀请她到当地去授课讲学、发展事业，但她思索一番都拒绝了。“那些地方音乐环境可能更好，但不缺像我这样的人，而在德阳这样的地方，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近年来，王乙清和天音古乐团还参与了在文庙举行的开笔礼、成人礼等活动。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国学热、诗词热、汉服热都已不是新闻，在德阳想学习古琴古筝的人也越来越多，但王乙清坚持每周只将三天时间用于教学，其他的时间用于乐团排练，以及对古乐的挖掘和传承。
王乙清说，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由于战乱等各种原因，原来流行于王公贵族、文人雅士中的中国古乐大部分都已失传，她和天音古乐团同仁们的工作，不仅仅是对中国古乐的演绎和交流，更重要的是研讨和传承。目前，他们已搜集到五六十首曲谱，正在创作《道德经》81首，“很多外国人都会弹古琴，所以这种文化一定要传承下去，心中有一种使命感，不能在我这里断了。古人传给我们这么多宝贵的音乐作品，我们又能给后人留下些什么？”
本报记者刘春梅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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