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肖:把朽木变成艺术
周肖近期作品。
本期受访者:周肖木雕师“异型工艺”馆主人
木头原本是有生命的物体,自古以来,人们就发现了它的那种质朴美。在能工巧匠的雕琢之下,木头往往能实现“转世”,焕发出新的生命活力,奏响第二次的生命乐章。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但在周肖这样的木雕师眼中,朽木亦可雕也,而且更美。即使千奇百怪、废弃无用的烂木头,经过他们大脑的想象、心灵的创作、双手的加工,也会变成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一半是工匠,一半是艺术家
记者:你是如何与木雕结缘的呢?为何工作室取名叫异型工艺?
周:我中专在学校里学的是美术,2011年开始跟着师兄到全国各地景区寺庙去做彩绘、雕塑。在这期间接触到了木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2013年回到德阳,开了“异型工艺”工作室。因为木头都是千奇百怪的,形态各异,所以就取了个名字叫“异型”。
记者:创业之初有哪些经历是比较难忘的?
周:相当于是白手起家。刚开始做的时候,同样还是这个店面,没有任何装修,白墙、水泥地,什么都没有,购置了一台拉花机、一个气泵、一套木工刀,一个电锯就开业了。刚开始只做加工,什么活都接,打磨啊,修修补补啊,加工寺庙房梁上的装饰物吊瓜、撑工等,每天早上8点做到晚上8点,又累又脏,还不挣钱,因为德阳木雕这行还不盛行。每个月只够房租、工具消耗等,生活费都自己掏腰包,慢慢地坚持到第二年,更多人知道了我的店,开始拿木料来加工,做工艺品。第三年才开始挣钱。
记者:在学校里学画画的经历与成为木雕师是不是存在着一定联系?
周:学画画是为从事木雕打下了基础。做这一行你必须得有绘画功底,画画是平面,这个是立体,头脑里必须有一个形象,你才能雕出来。如果没有学画,直接来雕刻,始终创作会有所欠缺,我雕刻的时候一般会先设计,再来雕刻。然后再边雕边根据木头的实际情况改动。因为木头里面会出现各种状况,比如虫眼、裂口、朽了等。雕刻要多思考,大胆创作。比如这块木头,我看到时会想到可以做成山水,那块中间朽的、空的木头可以雕“达摩悟道”。
记者:可不可以这样说,你身体里一半是工匠,一半是艺术家?
周:就是一个匠人,雕工,或者说高级木匠,谈不上大师。做的是又脏又累又危险的活,外面人看起来好像很高端,很艺术。有点像一个伯乐,化腐朽为神奇。一般人觉得很烂很烂的木头,只能拿来烧柴了,我把它利用起来。比如有段时间仓库里一堆金丝楠乌木,中间空心的,无法雕刻,颜色也不好看,碳化了,很多黑斑。正好那段时间多肉植物特别火,我就把它们打磨抛光,开个槽,全部做成花盆,非常畅销,拿来种肉肉特别好看。
记者:你的店里有很多木雕的个性渔具,既美观又实用,这是不是你个人的创意?
周:我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以前刚学钓鱼舍不得花钱,所有东西都自己做,用起来还挺拉风的,慢慢发现这里面蕴含着商机。像这些架鱼竿用的个性渔具,我设计有龙头、牛头、羊头、蛇头、鹰等等,各种样式都有。它们也属于渔具里面的奢侈品,几百块钱一个,喜欢的人还多,全国各地,包括台湾的老板,经常购买。木雕这一行需要创新,进步。原地踏步只会做死。
和木头谈恋爱
记者:有一种说法,木雕师就是和木头谈恋爱的人,是这样吗?
周:意思就是要用心去了解。天天抱着木头,得了解才行。除了很少见到的,一般常见的木材我们都比较了解。根据木头木质粗细、纹理、味道、密度、重量来辨认它们,是什么木材一看即知。木头种类很多,比如名贵的有:沉香、海南黄花梨、印度小叶紫檀、我们四川的阴沉金丝楠等,根据木头的木质来决定拿它来做雕件、手串还是家具等。这些木质的好坏,我们做雕刻的才了解它的特性。我现在用的木料主要是金丝楠木、小叶紫檀、崖柏等。
记者:完成一件木雕作品,要经过哪几道工序呢?
周:粗分三大步骤吧,第一步打初胚,第二步精雕,第三步打磨抛光。初胚是把造型大体做出来,比如这块木头要雕成一个人,先把人的形状打出来,手脚、头身的比例要适当,才能做下一步细节雕刻。如果脖子是歪的,那这就没做好,能改就改,不能改就废了。木雕和泥塑的区别是,泥塑是加法,一点一点往上粘,少了还可以补;木雕是减法,减法要难一些,多敲了就废了,比如这一刀打多了一块木头,就废了,补上去就是瑕疵品了,难就难在这里。
记者:木雕作为一门传统的民间工艺,是不是也分不同地域风格?
周:中国木雕,分布极广,此衰彼兴,潮起潮落。由于各地的民俗、文化和资源条件,取材不一,工艺不同,形成了诸多具有浓郁地方特色、各有千秋的的流派。这些木雕流派在全国或者当地都极具影响力,而最为著名的是浙江东阳木雕、乐清黄杨木雕、广东潮州金漆木雕、福建龙眼木雕,这四大流派被称为“中国四大木雕”。很多都是流水线生产的厂家,大师傅是开胚开脸的,徒弟就是雕其他部分,最后普通工人做打磨。这些地方出了很多大师,作品精美绝伦。每年也有木雕技能大赛,我很想找时间过去学习观摩,给自己长长见识。我们四川有金丝楠这么好的资源,希望多出点大师,好好推动一下这边的木雕行业。
记者:对自己工作室的未来有怎样的期许和规划?
周:到现在为止我做木雕有四年了。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再过5年,让我和我的工作室在德阳及周边一带比较有名气。我现在做的还是商业性质的作品居多,算不上个人作品,现阶段还没有能力埋头苦干搞创作、花半年或更长时间去精雕细琢一件作品。再做几年,有一定经济条件了,可以边做商业作品,边做自己的作品。当然这首先要遇到一个好料子,然后再有时间可以慢慢雕琢。也希望再找一家位置更大的门店,面积应该比现在至少要大三倍才行,好好装修布置一下,做个木雕工艺品展厅,让更多人来了解木雕,喜欢木雕。
本报记者刘春梅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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