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爱情◆ 那时花开
□朱以光（旌阳）
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青春岁月就像花儿一样凋谢陨落。这极易使人想起易安“花自飘零水自流”的词句意境。
1983年，我从一个小山村走进县城读书。游走在校园里的我穿着土气，举止羞涩，像一棵刚移植过来的小树，渴望生长，却又有一点儿不知所措。校园很小，一座5层楼的教学楼兼宿舍，楼前操场就是两个篮球场。食堂在校外右后约500米的一个小土坡上，吃饭的时候，那一条路上人潮涌动，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就像一场人人志在必得的战斗冲锋。
日子慢慢过去，我也平静地适应着新生活，很快就度过了一年时光。
有一天，我在那吃饭行列中注意到了一个独自行走的女同学，她长得恬静，面相温和，尤其是皮肤洁白如脂玉。就像一支无形的手枪突然击中了我的灵魂一样，我呆呆地看，呆呆地想，呆呆地走，在那一刻，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我成了一个木偶。后来我就常常注意观察她，但又怕被人发现。
又有一天，我看见她吃了晚饭，文文静静地出了女生混合宿舍，上楼，拐弯，进了八四级二班教室。哦，看来是矮一级的师妹。然后我就边拐弯下楼边回想她刚才穿的什么衣服？哦，是白底小蓝花上衣，浅灰色裤子；什么鞋子？哦，白色的网球鞋。头发呢？黑黑的，很茂密，全梳在脑后，很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印象最深的是脸：瓜子形，白净，祥和，与世无争的微笑——即使是她独自一人仿佛也是满脸的微笑。
我开始了17岁的单相思，但还是强作镇静，也不敢向别人打听。时间不紧不慢地流走，我的生活表面上也是漫不经心的，但内心却常常波澜壮阔，汹涌澎湃。我熟悉了城市的学习生活，却难以面对内心如春草般蔓生的情感，她却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八三级有一个腼腆的男生在持久地关注她，想念他，有一种可穿墙越壁的情感之力指向她。生活多么像那滚滚洪流，表面的状态和色彩其实掩盖了多少事实真相啊！
直到新学年的第五天，我才弄清她的名字。那天，学校贴出了上学年的补考名单，我和一些同学在那儿看，我不在此列，心里便暗自庆幸，还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这时，她和女伴也跑了来，透过人群在名单上急急地找，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在人群里偷偷看她，白皙，恬静，温和，哦不，有了焦急……我全身发热，手心出汗，那心跳声咚咚咚地仿佛打鼓样急促有力，但我仍然装得若无其事！她的女伴突然叫起来：“在那儿——刘××，哎呀，你只有物理一门，多好呀！”“补考！还好什么呀好？你不念名字好不好？”她边低低地说边拉着女伴就走。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她叫刘××。这几个字从此长在了我的心里，走进了我的梦里。
我也想过，为什么喜欢她？大概是她那善良的面相，甜甜的微笑和温柔、娴静、不惊不诧的性格吧。时间像个巨轮，可以碾碎一切。很快就到了毕业，我带着独自见证又独自尘封的那段生活，伤感失意地离开了母校，那个叫刘××的女孩像素净而高贵的花朵一样永恒地开在了我的记忆里。
后来，我又看见过她两次，一次是两年之后在县城大街上她坐在一个士兵的摩托车后很幸福的样子；一次是十五年之后在一个教学活动中她消瘦而疲倦的样子。但她们都不是我记忆深处的刘××。
有时候我常会做一个梦：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校园，我独自走在操场边的白杨林里，一阵风过，茂密的绿叶像海涛一样哗啦啦地响；一会儿，那满树的绿叶又一片金黄，哗啦啦地飘飞下来，铺满校园，而我就在那黄叶上走啊走，走啊走，像是找刘××，又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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