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被风吹不倒的人
被风吹不倒的人
□方兰
有一种古老的慢性传染病叫麻风病,曾经让人谈虎色变。如今因为它的可防可治,而渐渐淡出人们视线。但是,离我们咫尺之遥的罗江,有个麻风村,里面仅存7位年逾古稀的被病魔剥去了大半生年华的老人……6月25日晚上,我有幸观看了纪录片《风停了》,并参加了其创作分享会,这是本土导演郭凌为了留下这段快要被遗忘的历史而拍摄的一部小成本电影。
虽然团队小,投资少,拍摄对象低微,郭导说,我们的平台有限,但我们的追求我们的事业心不受限。正如片子《风停了》中的这帮老人,病魔缠身并导致了各自不同的残疾,虽然身体受限,生活范围有限甚至还有智力障碍,可对于生命,他们的渴望与热情与普通人没有高下。除了政府经济上、医疗上的照顾与帮扶,他们的日常生活均靠自理,实在不行就你帮我我帮你,看得见的牵看不见的,摘菜洗葱倒垃圾,腿好的扶跛脚的,走路赶场避车辆,正常的帮智障的,洗衣洗澡熬锅肉……
单调枯燥的生活里,有的人喜欢窝在房中看碟子,有的整日价沉迷编绳子,有的酷爱收听时事,比如陈福兴,一个因麻风病落下双目失明、白眼球突出的老人。一顿能吃一大钵钵饭,抽起烟来吞云吐雾,一副会把不抽烟的人带入沟里的享受。乐于分享人缘好,上个场镇听熟人打招呼总爱过去坐一哈,摸出烟盒儿递过去,如对方正在爆烟不接的话他还不乐意。有村民路过用摩托车载他他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这哪像一个被麻风病毁了人生和双眼的老头啊?跟人摆起条来,小至身边琐碎大到世界局势,散漫却清楚,有一搭没一搭的像长流的细水很接地气。满嘴的方言口语,不乏自嘲与趣味,丰富的群众化语言极容易就与观者产生了共鸣。沉重的画面,却时不时惹起观众们轻笑。兴之所至,停停,爆口烟,唱俩歌,那双跷上了天的双脚,或重叠或平行,悠然地晃,释放着无畏,敞纳着自在,甚至让你忽略了他们的寂寥。直教人也想靠椅上,或把烟或捧茶,听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地侃。听他说毛主席语录“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八卦当下世界战事国际形势,甚至讲自己还是处男的原因和历史……陈大爷说自己眼睛瞎了,但耳朵特好使,有个风吹草动甚至隔壁缝个棉被针掉地下了他也能听见。因此,他手不离身的除了烟,还有就是他酷爱的收音机了。
一天,有师傅过来给他换了个新收音机,听着试音的频道传出他熟悉的播报,他喜不自禁地抱入怀里:“要是莫得收音机,我的命都要去脱一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残得只余三分之一的秃指节一遍一遍摩挲着、转拧着各个按键。一声一声幸福极了地仰首叹气,那起伏的胸腔释放出的惬意,像睡足觉后的长长的懒腰,像卸下客人完成一单大生意坐下来数钱的恩施大峡谷脚夫那眼神里饱饱的满足,像分数出来不负所愿的高考学子及父母笑容里的如释重负……原来,叹气不只是无奈,不只是忧愁,在此刻陈大爷的身上,叹气是一种舒适和福气。
再残疾的身躯,都有着一样的心跳。看不到世间,那就用耳朵听声音。再黯的生命,也照样有向往春天的权利。去年年末与今年元旦交接的那场皑皑白雪,罗江麻风村也迎来一场雪之舞,老人们没有窝在被窝,而是回忆用雪水洗脸的青春,像孩子一样扬起拐杖看竹枝上的雪簌簌而落,抓捏雪团送入嘴里让它化成春天吞下……
是啊,病魔的无情曾让他们的青春被“风”吹得乌烟瘴气,在时光里狗都不如地苟延残喘。如今,风停了。幸好,他们还在。像片中那只沧桑孤独的小船,风吹雨打的岁月后虽已不再扬帆,却如不倒翁一样依然静静停泊,守候,执着地与岁月厮守。哪怕“黄连树下弹琵琶,我愿意,苦中作乐。”眼前总是浮现着陈大爷翘着双腿,眯着双眼,吐着烟雾,用十足的方言说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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