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铁牛街:两百年变迁 不变的市井味儿
开栏的话
绵阳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许多小街小巷陆续被高楼和广场取代,许多绵阳人对曾经的那些老街巷的印象也逐渐被岁月冲淡……
本报今起推出“记忆中的绵阳·老街巷”栏目,以期回顾绵阳城市变迁的历史和那些年的市井生活百态。
如果你是老绵阳,熟悉绵阳的那些老街巷,欢迎来电来信提供线索。
记者杨佳
翻看清代嘉庆年间的绵州城地图,会发现被城墙环绕的州城宛如一滴水滴,这滴“水”的顶端就是一直延伸到涪江里的铁牛街。两百年前,底层劳动人民在此处安家立业、哺育后代、辛勤劳作。而如今,这条人们曾戏称为“贫民区”的老街,已高楼林立,繁华热闹,是绵阳市民聊天、散步、跳广场舞等休闲娱乐的聚集地。
得名“铁牛”一名源自百姓的美好期盼
关于绵阳城的地理位置,史书有云:“东临天池,西临涪水,形如北斗,卧龙伏焉。”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古代绵阳城沿江分布,水系发达,州城如巨龙一般卧在江岸。但也间接反映出,古代绵州城多洪涝灾害,水患问题也成了老百姓的心腹难题。
78岁的汤毓良是一名“绵阳通”,他认为,近代绵州城的雏形要追溯到清朝嘉庆六年(1801)。康熙三十一年(1692)和乾隆三十五年(1770)期间,两场洪水摧毁了绵州城,绵州州府被迫迁往今德阳市罗江县。嘉庆年间,由于白莲教起义,起义武装步步逼近罗江,时任绵州州官的刘运全临危受命,奉旨重建绵州城,将州府驻地重迁绵州。新建的绵州城总面积0.73平方公里,城墙总长3500米,当时共修了五道城门:东门、老南门、大西门、小西门以及位于北部的老北门。老北门通往涪江西岸的北河渡口,这里是中央官员从陕西通达绵州的必经之路,所以老北门也叫迎恩门,而城门外通往渡口的这条街就叫迎恩街。
新的州城虽然修好了,但水患围城的问题仍未得到解决,每到夏季,滔滔江水奔流而下,绵州城便又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传说咸丰年间,迎恩街上有一名手艺精湛的老铁匠,一天晚上神仙托梦给他说,绵州城之所以水患不断,是因为涪江河里有一条泥鳅精作怪,需铸造一个铁牛镇压住河中妖怪,防止它再兴风作浪。于是,绵州城家家户户拿出各种铁器捐给铁匠,铁匠铸成铁牛,放置在迎恩街外的河堤之上。那只铁牛体态一如今天河堤上的铁牛一般,但体积仅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铸造了这只铁牛之后,老百姓又在上游河堤上用石灰、黏土和细沙铸造了两只“灰牛”。当时有句话叫“铁牛做得好,一大配二小”,老百姓也开始将迎恩街唤作“铁牛街”。咸丰七年(1857),知州毛震寿正式将此街改名为“铁牛街”。
一条铁牛街,我们能够看出当时绵州人畏水又亲水的心态:人们希望通过一只铁牛镇住水妖,化解水患问题,从此一方太平;而这条街也通往位于现在东方红大桥附近的北河渡口。北河渡口是当时绵州城最重要的水陆码头,往来船只众多,直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繁忙的北河渡口北上连接平武、江油,南下通达三台、射洪、遂宁等地,码头商客往来不断,铁牛街一路的风景,则是他们对绵州城的第一印象。城墙内的正北街是绵州城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工商巨贾纷纷在此开店营商,而一出城门,一股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贫苦人家的四合院以篾条作墙,茅草作顶,茶馆、旅店、杂货铺林立街道两旁。民国时期,为了方便汽车行驶,国民政府在老北门外修建了大马路,以水观音巷(现在的天青苑处)为界,将铁牛街分成了外北街和铁牛街。
曾经“三教九流”聚居地市井百态在其中
铁牛街上江湖艺人、农民、商人、匠人、纤夫、乞丐……那些文人雅士口中所谓的“三教九流”汇集于此,令这里充满了惊人的生命张力,市井百态更在其中。
八十多岁的徐千秀老大爷虽然行动不便,但他经常到铁牛广场休闲。“看别人跳跳广场舞,逛逛卖古玩的小摊,哪怕就是坐下来跟朋友们说说话,心里都特别舒服。”徐千秀并不是铁牛街的原住民,但他脑海中关于铁牛街的记忆是多得数不胜数,“一讲起铁牛街,就像老式爆米花机‘砰\’的一声,就有数不清的回忆喷射了出来。”徐千秀的父亲是一名砖瓦匠,“小时候父亲到铁牛街干活,他经常带我来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次在河堤边看‘船家子\’拉船,那天的风浪很高,他们高高撅着屁股,吼着号子驮着背,像一只只曲着脖子的水鸭子。我的父亲是一名工匠,也走乡串户帮人做工,那天他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因为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剃头师傅在街边搭起了摊子,顾客往椅子上一坐,剃头师傅一边麻利地帮顾客洗面、剃头、刮脸,一边闲话家常,两人如几十年的好友那般亲切,在和煦的春阳中,有些顾客甚至会慵懒地睡着,待一番修整完毕,尽管衣裳打着补丁,布鞋破了,但他们看起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酷热夏天,卖凉风的少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们进入茶馆、饭馆,在客人背后猛扇一阵风,客人高兴了,随手赏他几个铜板,便兴高采烈地退下,要么呼朋唤友去买些零碎玩意儿,要么紧紧攥在掌心,拿回去让母亲补贴家用。秋风凉,渔民带来了肥美的河鱼,农民将自家晒好的豇豆干、萝卜干带到市场叫卖。寒风起,烧炭工将木炭送到城墙脚下,卖给端火盆或提火笼的人……
虽然贫穷、落魄是当时铁牛街的代名词,但性格平和慵懒的绵阳人,总能找到苦中作乐的法子。坐茶馆是不可不提的消遣方式。农民、轿夫、苦力、船夫、算命先生……一张方桌、一把竹椅、一只布满茶垢的杯子,滚水酽茶,美美呷上一口,便缓过神来了。砸吧着叶子烟,茶客开始“摆龙门阵”,上至国家大事,下到邻里琐碎,幽默风趣的四川话总能把所有故事讲得妙趣横生。有时候赶上川剧班子扯起围布唱“坝坝戏”,生旦净末丑粉墨登场;有时候衣衫褴褛的“小叫花”为了几个赏钱,打起莲花落,将茶馆老板赞得天花乱坠;有时候醉酒的大汉闯进茶馆,一顿胡言乱语出尽了洋相……茶客们笑了,他们在喧哗的市井之中,使劲地大笑——即使贫穷的个体在时间的洪流中,脸上总有着挥之不去的哀愁,但那半日之闲,实实在在,“可抵十年尘梦”。
中午饿了,茶客们就着泡酸菜吃“冒儿头”饭,下午继续喝茶,晚上再让茶馆老板打上一盆洗脚水,美美地洗个脚之后,再慢悠悠地晃回家。这些在茶馆里泡了一天的茶客,有的是买卖碎布头、鸡毛的商人,他们住在四合院里,回家时还需穿过两个院子之间狭窄的“一人巷”;有的是船夫,他们的卧室是临时安放在河堤上的船篷。夜深人静了,铁牛守护的涪江,江水静静流淌,水波轻轻拍打着河堤,他们做了一夜的好梦。
新貌华丽转身之后最美风景依然是人
30多岁的市民任涛曾经是铁牛街一带的原住民,家住水观音巷里,在这里,她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岁月。
她说,在她的印象里,铁牛街就是一条小街,旁边布满了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各种商铺,有卖小吃的、卖杂货的,还有很多小的录像馆。铁牛街上大多数都是平房,有少数的楼房,居民很多都是一家几代人居住在那里,所以大家彼此都特别的熟悉,互帮互助,非常友爱。往来这里的人员成分也比较复杂,除了当地的居民和做生意的人,还有很多外来的人员也经常光顾这里,可谓龙蛇混杂。
最令她难忘的是,铁牛街外那段原始的河堤。到了夏天,每天下午放学后,她就和家人一起到河边去游泳。当时住在铁牛街附近的人都会去那里游泳,河堤下人山人海,充满了欢声笑语。“有一年,快到春节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到河堤下玩,用几块砖搭了一个简易的灶,拿了在家里‘偷\’的香肠到河堤下去烤,特别的满足。那里有我们儿时的很多美好的回忆。”她说。
1998年,铁牛街一带正式进行旧城改造。外北街、泗王庙巷、水观音巷和铁牛街一同纳入规划,改造成了铁牛广场片区。住在铁牛街一带的居民都要搬走,任涛一家就搬到了开元场一带的温馨小区。由于当时学校还在铁牛街附近,为了上学,每天还要坐渡船,“坐船上学是很新奇的体验,我们远远地望着曾经的家园,就在想,它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曾经被称为“贫民区”的铁牛街,已经成为了绵阳城的一道亮丽风景:高楼林立、鲜花喷泉,高大的铁牛依然悠闲地卧在河堤之上,它庞大的身躯,线条优美有力,尾巴向上蜷曲,脑袋微微上扬,目光始终紧紧锁住江面。人们给了这里一个新的别称——“绵阳外滩”。
“作为以前住在铁牛街的老绵阳人,我觉得这个改造不仅仅提升了城市的形象,也丰富了市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成为了绵阳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绵阳真正地成为了宜居城市。”任涛说。
铁牛街变了,但它骨子里的“草根”气质没有改变,这里已经成了老百姓休闲娱乐的好去处。然而,这里最美的风景依然是人。在动感的音乐声中,大妈大爷在这里跳起了广场舞,年轻人在这里约会、嬉戏、游玩;古玩爱好者在这里淘古货;川剧迷可以去天青苑听戏。夜幕下的涪江也不再寂静,两岸高楼的霓虹灯投进江水,被粼粼水波揉成五光十色的碎片,装点着绵阳人的梦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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