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势、架势

达州晚报 2022-01-20 09:50 大字

方言与识字庞雨,现供职于宣汉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年过知非,喜欢读书,喜欢码字。作品散见于网络、纸媒。

旧时农家,邻里之间互相帮活是常事。一家有事,八家支援的,多是重活,比如插秧。下午三点左右,主人家送来点心。插秧的人坐上田坎,吃点心,男人要抽袋烟,女人要叨会家常。领头的抽完烟,站起来拍拍屁股:差不多了,jiàshì了。小孩与几位伙伴玩抓子正起劲,家长安排跑腿,小孩应着却蹲着不动身。过一会,家长见小孩还在原地,生气:还没去,你jià个shì就那么难吗?四川方言里jiàshì,有开始的意思。

沙汀《困兽记》十:“‘你要多从几方面想一想啦!’她接着说,‘这样住在乡下,老田教书也不方便,朋友就想来呢,都要驾个大势;搬上街住,说话的人多几个么?……’”“驾个大势”,指不能随随便便信脚就到,而要下一番决心才能动身(开始)。四川人所谓jiàshì,或可写作沙汀笔下的“驾个大势”之“驾势”。

车辐《锦城旧事》第八章:“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端公说跳神,我们这些跑码头搞惯了的,是要架一把势才行。”页边有曾智中、黄尚军的注释:“架势:使劲,努力。”其实,车辐笔下的“架一把势”与沙汀笔下“架个大势”的意思相去不远,大差不差,指要经过一番努力、下一番功夫才可重新开始。虽有“使劲、努力”的意思,但重心似乎还是指开始。曾智中、黄尚军的注释,值得商榷。

驾本指“马在轭中”(《说文解字》),引申为“乘也”(《广雅》);再从“乘也”引申为“驾驶”。势,或可解为“模样”。驾势,从字面上看则是驾驶(车辆)的模样等。无事不可能、有事才会驾驶车辆。驾车干什么?动身(开始)出行啊!由此,引申出开始的意蕴,或有可能。

《现代汉语词典》未收“驾势”,却收有“架势”,其解释有二:一用于口语,指“姿态,姿势”;二用于方言,指“势头,形势”。此架势之两个方面的意思,四川方言都会经常用到。某人穿一身名牌,脖子戴着金项链,手套金箍子。但旁人都知道他的底细:别看他那洋歪歪的架势,他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这里的架势,指“姿态,姿势”。到医院探望病人,病人已病入膏肓,有气无力,两眼无神。虽一再劝慰:相信医生,会好的,会好的。却不得不承认:看他那架势,撑不了几天了。这里的架势,指“势头,形势”。

驾势与架势,都是四川人经常用到的方言,音虽同,义却霄壤,不能混用。驾势,或与驾驶相关,是动词;架势,牵涉样式、形状,是名词。只有结合具体语境,才能判别究竟是哪个jià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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