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把子、带汤头
方言与识字庞雨,现供职于宣汉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年过知非,喜欢读书,喜欢码字。作品散见于网络、纸媒。
两人争论,言辞虽激烈却有分寸,一般不出言语。出言语之言语,非泛指之语言,而是特指骂人词句。若一方出了言语,另一方就有了理由:你敢带把子,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于是分寸尽失,争论升级为争吵,甚至演进为全武行,动手动脚打起来。
车辐《锦城旧事》第八章,“才在说不要带把子,你看你又骂了出来。”页边有曾智中、黄尚军的注释:“带把子:说话夹杂粗话秽语。” 前句的“带把子”,与后句的“骂”遥相呼应。带把子,就是骂人,指用粗话秽语骂人。
粗,粗俗,粗野庸俗。粗话,粗野庸俗的话。粗俗与优雅相对,缺乏教养的人语常粗俗,其所以如此,并非故意,而是习惯使然,属无心之失。秽,肮脏污秽。秽语,肮脏污秽之语。污秽与洁净相对,口出秽语者,多故意而为之,欲借此秽语羞辱、诅咒他人,泄心头莫名之愤。粗话秽语,常拿人的生殖器官说事,甚至较多涉及私密的性行为。北方人喜欢把男人说成“带把的”,“把”指男性生殖器。四川人将男性生殖器之“把”借用过来,用“把子”指人之生殖器,再引申为骂人时涉及生殖器的粗俗不堪、污秽不已的词汇、话语,称用粗话秽语骂人为带把子,完全可能。
林文询在《成都人·带把子话》里,对“带把子”有完全不同的阐释:“哈叫‘把子’?听说过锄头把子榔头把子,无非就是手柄的意思。锄地击物,管用的是铁家伙本身,但也少不了木头把子,以便于用手握住使劲。这说话带把子,约莫也就是这个意思了。本来传情达意并不需要这些脏话废话,他们在话中本不表示实在意义,就跟语气词一般,纯属附加语。按说不用他们,意思照样传达,且简明实在,但成都人真是如自己‘批评’自己那样,就这么个球样,总觉得不将脏话夹带其中,就不够味,不热闹,不鲜活,不来劲,犹如挖地击物需要拽住把子才顺手才好使劲一样。难怪成都人称这是说话带把子。”林文询的阐释脱离了生殖器之低级趣味,很有新意。但“锄头把子榔头把子”与骂人的关联转折较多,难以理解;终究不如“带把的”之“把”与骂人关系密切,明白晓畅。
也说带汤头。车辐《锦城旧事》第十章,“你龟儿子说话没要犯别人,啥子肥猪,你娃娃说话带汤头,该罚你。”页边有曾智中、黄尚军的注释:“带汤头:话中带刺且夹杂粗话秽语。汤头:原指中药方剂,药多苦味且杂乱。”中药汤头一般都十来种药,药多而乱,味苦而杂,入口千般怪味源源而出,令人如被人用粗话秽语辱骂一般,难堪难受不已。于是,带汤头与带把子一起,成为用粗话秽语骂人的四川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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