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天作之合” 哭嫁骂媒不合时宜（十）

媒人有多个称谓，一般称“媒妁”“月老”“红娘”，当今通称“介绍人”。她（他）们“成人之美”，撮合男女缔结良缘，是做好事，为啥又有人骂他呢？这是有其历史渊源。

这个“媒”字，组成“媒媒”这个短语其本意是“昏昧不明貌”，就是“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谋。”西汉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苏非、李尚、伍被等所著的《淮南子·缪称训》中有“媒妁誉人，而莫之德也。”宋代袁采在他所著的《世范·睦亲》一书中说：“古人谓周人恶媒，以其言语反复，绐（欺哄）女家则曰男富，绐男家则曰女美。近代尤甚，绐女家则曰男家不求备礼，且助出嫁遣之资；绐男家则厚许其所迁之贿，且虚指数目。若轻信其言而成婚，则责恨见欺，夫妻反目，至于仳离（分离、遗弃）者有之。大抵嫁娶固不可无媒，而媒者之言不可尽信。如此，宜谨察于始。”

以上史籍所论述的核心是媒妁提供的信息不可尽信，要详加考察，如果失察，必定带来后患。

有些媒婆说媒不负责任，不计较后果，只图吃喝，贪图男家的媒钱和谢礼，不择手段把一些无情男女“生扯拢”“乱点鸳鸯谱”，造成不少后患。所以民间有“媒人是条猪，男家吃了到女家敷……”“媒人几张脸，心狠嘴巴甜，不方要说方，不圆要说圆……”的俚语，以致民间流传五花八门的“骂媒”歌。

奴婢式的《童养媳歌》：

十岁女娃娃，媒人来到家，

爹妈相信媒人话，就把“八字”拿。

丈夫心肠狠，动辄就打人。

想起这样的命，心头实在恨，

千错万错一根绳，早死早投生。

还有《小丈夫歌》：

十八大姐五岁郎，花烛双双同拜堂。

白天小郎骑竹马，晚上要奴抱上床。

不是公婆双双在，他当儿子我当娘。

叫我唱来我就唱，一唱唱到《孟子》上。

孟子来见梁惠王，细娃接个大婆娘。

睡到半夜发梦憧，抓到奶子喊声娘。

不是看他苗苗小，两脚把他蹬下床。

十八女儿怪媒人，嫁个丈夫一丁丁。

睡在半夜撒泡尿，打湿奴家半截身。

巴渠妇女是旧社会最苦的群体，一双小脚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家务事，况且社会地位低下，是丈夫的出气筒，经常遭受打骂。如宣汉县流传：

苦麻菜儿苦茵茵，苦麻菜儿苦死人

爹妈前世瞎眼睛，把小女答应放羊人。

白天放羊三百条，夜晚要搓麻半斤，

丈夫又才不识秤，半斤只当四两称。

公婆拿起秤杆打，丈夫拿起秤砣钉。

秤杆打起容易躲，秤砣打得我血喷心……

骂不解情，民间还有《咒媒歌》：

三根树儿一样高，砍断搬来搭桥桥。

别人走起闪悠悠，媒人过时滚下桥。

跌断脚杆做鼓架，跌破脑壳做潲瓢。

割下耳朵来下酒，眼睛剜来做灯泡。

自周、秦以来的两千多年之间，汉民族地区通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娶婚，妇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巧妻常伴拙夫眠”者有之，“细娃儿接大婆娘”者有之，恶老人婆嫌媳妇者有之。我还亲眼见到老人婆与出嫁的女害死年轻居孀、美貌贤淑的媳妇，引起民愤，招致儿媳娘家聚100人来“打人命”的事件。

哭了，骂了，可是社会上又有人给媒人申冤，说媒人“挨了冤枉骂”，说有些“骂媒歌”是“编的龙门阵”。要据实指名道姓，摆人证，指地点，说事实，一乡有几个，一村有几个前述那样畸型婚姻？持这个观点大有人在。

近年来，我先后读了几篇关于哭嫁、骂媒的文史资料，有的语焉不详，有的给媒婆正名，有的确实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嫁娶婚说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甚至万恶滔天。

人世间万事万物也许不是千篇一律，万世不易一个程式，好，不是绝对的好；坏，不是绝对的坏。让我们坐下来，平心静气，摸摸心口，拍拍脑袋把汉民族几千年来嫁娶婚历史认真梳理一番，与古代的其他婚姻制度比较一下，再来讨论嫁娶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话题。

先从家庭说起。

家庭是由婚姻、血统或收养而产生的亲属间的共同生活组织。家庭与婚姻有密切联系，婚姻是家庭产生的前提，家庭是缔结婚姻的结果。家庭的性质、职能、形式、结构以及与它相连系的道德观念，都随生产方式的变革而不同。几千年来，“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树大要发桠，儿多要分家”，人口繁衍，户口增多，聚族而居，各地相继出现了张家坝、张家湾、张家坪；李家沟、李家坡、李家山……等小地名。“一村唯两姓，世代通婚姻”的模式，久而久之，势必形成姑表婚、姨表婚的近亲婚恶果。加上古代又奉行“同姓不婚”制度，这张姓住东村，李族住西村，农耕社会男耕女织，农家姑娘放牛割草，煮饭洗碗，洗衣浆衫，绣花做鞋；富家小姐从小缠脚，关进绣楼挑花绣朵，受“三从四德”教育，习相夫教子阃训。很多姑娘一年到尾少于抛头露面，没赶过几次乡场；从小到大，没进过县城。能进学堂读书的更是凤毛麟角，对外面世界知之甚少。

汉民族在婚姻习俗上罕有自荐的先河，又不能像某些少数民族采取“对歌”“跳刀”以及赶庙会等形式缔结姻缘，更不能以“抛绣球”方式来找对象，只得靠媒婆传递信息、沟通，甚至多方协调，斡旋来成就婚姻。

还有，民间某家男孩女孩十多岁即将成年，如果无人来提亲做媒，一定有人七嘴八舌说是说非，不是生理缺陷，就是有其他问题。所以民间又有“养儿请媒说亲”“养女望媒说亲”的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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