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归槽森林之旅
朋友去宣汉五马归槽景区游玩回来，大呼过瘾。“哎哟，吃得舒服耍得舒服，不摆了！”一句“不摆了”，勾起了我无限神往，于是呼朋唤友，驱车直奔目的地。
根据导航抄近路，谁料到，一路机耕道沟沟壑壑，正在修路的载重车和挖机扬起漫天尘土，我们开始那满腔的激情，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有人抱怨，有人嘲笑，有人调侃。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朋友赞美了无数次的“森林人家”农家乐。
三层楼房的农家乐，位于景区大门口，屋后是一条穿山而下的小溪，屋前的花圃栽满石楠，房屋右边，一棵高高的裸枝树，枝头挂满粉紫色的小花及细细碎碎的新叶。旁边的香枫树粗壮高大，裸露的枝头挂满刺刺楞楞的黑色果子。老板娘闻声迎了出来，安排我们住进楼上房间。住宿极其简陋，有单人间、标间、三人间。一行人默默无语，失望挂上每一个人的脸，大有强行将就的意思。老板娘说，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去景区的栈道走走。
既来之则安之。顺着指引，我们进入了五马归槽风景区。游客接待中心正在装修，一些基础设施已经完善。顺着接待中心右边的木栈道，我们拾级而上。一路溪流潺潺，绿树成荫。在一块干净的木栈休闲区，一条木椅，几排劲松，我一下找到了森林古朴幽静的感觉，心灵随之放逐，一股来自原始的召唤，吸引我们向更高处爬去。飞泉飘逸，瀑布清脆，不知名的古树，从栈道边旁逸斜出。
我们的嘻哈笑声，惊扰了一条青绿的大蛇，它扭动身体，从栈道上横穿而过。在一阵惊呼中，我问朋友：“开始来很失望，现在有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朋友们哈哈大笑：“有点意外惊喜！景色美，空气好！”
从栈道返回，天已经快黑了。农家乐老板已经弄好晚餐：酸辣清水鱼，干土豆片炖土鸡，豆豉炒腊肉，红苕炸粑粑，清炒菠菜，爆炒豆荚，腌菜胡豆，鱼香肉丝。样样新鲜可口，满桌菜很快被一扫而光。老板娘说，他们每一道菜算不上大餐，但是材质都是最好的，都是土生土长的，没有农药化肥，所以特别好吃。她还叫我参观厨房。厨房宽敞整洁，十口靠墙而立青幽幽的大瓦缸引起我的好奇。老板娘告诉我，里面全是自家调配的佐料及配料，一是成本低，而是更有质量保证。俗话说，要留客，先留胃。一顿农家晚餐，让同行十二人心满意足，意犹未尽。
深山的夜，格外深，格外沉。屋后小溪哗哗啦啦，伴人香甜如梦。夜里，下起大雨，伴随闪电雷鸣。好几次从梦里惊醒，静听山雨铺天盖地覆没森林的畅快淋漓。借着闪电望向黑黢黢的窗外，树木傀影依稀可辨，给夜增添了几分神秘几分新奇几分静谧。一夜梦多，断断续续。清晨被一串一串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唤醒。一睁眼，满目青翠碧绿的林木，如出浴的女子，赏心悦目。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汪绿色的潭水里，我那一夜凌乱的梦，也呈现出令人心醉的绿色，那是一种生命的颜色。
早餐更是吸人眼球，一桌是自做的小馒头，自家的土鸡蛋，菜稀饭，杂粮稀饭，油炸花生米，煎薯片，自制萝卜干咸菜；另一桌是一大盆白水面条，中间是自制的臊子和佐料，有酸辣鸡杂，香辣杂酱，葱姜蒜，油盐酱醋，应有尽有。大家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大呼好吃。
以我自己为例，一顿早餐，吃了三片煎薯、两个馒头、一个鸡蛋，外加一碗面条，相当于平时早饭量的三倍了，撑得肚子溜溜圆，自己都吓了一跳。老板娘始终笑呵呵的，特别客气，有求必应，一直说大山里没啥好招待的，一定吃饱，让人充分感受到山里人家的质朴与善良。
饭后，雨稍稍停歇了。经老板娘介绍，我们开车进入林场，原以为昨日的栈道之旅已是至高景点，结果被告知那只是冰川一角。原始森林的神秘面纱，才刚刚揭起。
车子到达月亮坪工区。这是守山护林的林场工人工作的地方之一。经工作人员介绍，五马归槽景区，俯视犹如五匹骏马归来同在一个槽里进食而得名。最高海拔1605米，森林覆盖率99.98%，空气中负氧离子每立方厘米达7900多个。月亮坪下面密密匝匝的柳杉，是当年86名来自重庆的知识青年开垦荒山培植出来的，为了纪念他们战天斗地不畏艰难险阻绿化祖国山河的精神，特命名这一片松林为“知青林”。
难能可贵的是，当返城机会来临，大多数知青难以割舍对这片大山的热爱，选择留下，继续与寂寞深山作伴，与郁郁林木作伴。在极其艰苦的自然环境下，他们克服重重困难，由种树人变成砍树人，再由砍树人变成了种树人及管护人，伴随五马林场完成了由荒山变林海、由林海变景区的华丽嬗变。我们顺着青石搭成的石梯而下，笔直的古松直耸云端，遮天蔽日。地上松针厚重绵实，犹如一层厚厚的地毯。走在石阶上，犹如穿过时光隧道，从眼前的满目葱绿，让人忆起上世纪六十年代知青们锲而不舍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因天气不好，随时可能出现雷雨天气，考虑到有安全隐患，不宜久留。我们把其他景点，如姚家、何家祠堂、红色遗址、月亮寺、天平寨、白莲教遗址杀人沟及公母寨，纳入下一次再游五马林场的计划。但是我们不愿放弃在这天然氧吧吸氧的机会，决定步行下山。天空飘着小雨，一排排柳杉，一排排青冈树在路旁夹道欢迎。林间，还有中华猕猴桃树、香果树、红豆树、山毛榉、马灵光，绿树丛间，偶有紫色的粉色的山花，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犹如森林的女儿，热烈而羞怯。
有人提议，为了让肺泡充分扩张，我们必须引吭高歌。从流行歌曲到儿童歌曲，从美声到民乐，凡是能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大家都扯着喉咙唱了个遍。不担心五音不全，不担心有人笑话。这，就是大自然母亲敞开怀抱的魅力，我们，都是她肆无忌惮的孩子。
雨，又下大起来，雨伞已经不能抵挡密密斜斜的雨脚，我们的衣服裤子鞋子全被打湿，但是没人在乎，继续在路边挖折耳根和野菜，一路笑着闹着唱着下了山。我将折耳根交于厨房，中午便又多了一道野菜。老板娘正在烧罐儿饭，同时用铁鼎罐炖老鸭汤，一股香醇的肉汁味扑鼻而来，我坐在柴火旁一边烤火，一边与老板娘聊天。
原来，老板娘是“林二代”！她的父母都是重庆知青，当年放弃返城后，一直守护着五马林场。受父母影响，她和丈夫也留在了五马林场。我问现在林场工人的日常工作是什么？她说主要是护林防火。她自豪地说，五马林场已经创下了38年无森林火灾的佳绩，必须再接再厉。
她还告诉我，以前，五马林场鲜有人知道，条件的确十分艰苦。全靠党和政府大力打造宣传，绿水青山变成了金山银山，山里人也过上了好日子。说这话时，老板娘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我深深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由衷地为国家的富强、时代的进步而幸福自豪。
按行程，午饭后即将返回，但我们却恋恋不舍，一点不想离开，一是我们还没有好好游赏，二是农家乐的饭菜实在是香。大家都很遗憾此次出行天气没选好，但我却不以为然。大自然的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大雨中的五马林场，所闻、所见、所感，都别具一番独特的风味，而这种风味，只可遇，不可求矣！
□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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