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剿四川是是非非 湖广人填四川前前后后 (一)
“张献忠剿四川”“湖广填四川”是中国历史上的大事件之一,是四川家喻户晓的大事,甚至可以说在世界史上都挂得上号。民间咒骂张献忠的人很多,说他是杀人魔王,罪恶滔天,近几十年来,恭维张献忠的人也不少,说他是农民领袖,是英雄,是战无不胜的军事家,是抗清英雄,是“造地主阶级的反”“杀人是革命行动”。这不足为怪,因为一些人受“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传统观念的影响,人抬人,无价宝;人踏人,踩死人。恭维某个人好时,说某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瑕疵,放的屁都是香的;说某人坏时,就是头顶上生疮,脚板心流脓,坏透了。
近几十年评论张献忠,各奉各的教,各唱各的调,都引经据典,有书为证。所以对“张献忠剿四川”和“湖广填四川”这两件事绝不是只言片语、一篇短文说得清楚。很多关心我,爱护我的朋友,都劝我莫再写这两件事,快进高烟囱的“犟拐拐”要多栽花,少栽刺,莫去伤别人感情。我也喜爱花花世界,可是有些人又“栽”在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
这两件事,我以前写过,的确记述得片面,不但语焉不详,甚至犯了知识性错误,深感遗憾。有些好心人又开导我:俗话说“话不明,气死人”,要说你就把这两件大事的来龙去脉,起因、经过、结果说清楚,让世人见证历史,以弥补我以前半吞半吐的过失。
总的说来,我对“张献忠剿四川”一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不能不写,不能乱写,坚持以史实服人,把这事有个系统客观的交待,免得贻误后代。
第一章 说是说非 各有依据
小时候,经常听长辈摆“八大王”张献忠剿四川和“湖广填川”的龙门阵。我祖母死后,葬在今通川区北外镇张金村朱家湾居民组,坟后面路背有一座范族“古老虎”的坟。古老虎本是明代遗民“土著户”,民间又叫做“古老户”。这些古老户在乱世能够生存下来,不仅有适宜的生存环境,也许还有非常的生存本领,所以又把这些人叫“古老虎”。这座坟至今仍在。
有年春节,我随大人一道去给祖母“拜年”(又叫“挂坟”)后,在幺爸家吃午饭。休息时又听长辈们摆我们填川户在朝阳洞设宴与范姓“古老虎”争雄,而后联宗结盟,结为异姓兄弟、和睦相处的故事。虽说不上惊天动地、玄乎其玄,但很生动,我牢记在心。前些年,我把这事在媒体披露之后,不少人说很有史料价值(朱范二姓“异姓联宗”的故事,后文再说)。
七八岁时,我多次问长辈什么叫“八大王剿四川”和“湖广填四川”,他们回答得很直白:从前“八大王”张献忠把四川人杀完了,把我们的祖先弄到四川来开荒种田,我们的先祖就在四川白手起家,繁衍生息。
至于张献忠为什么杀四川人?我东访西问,有两种说法:有人说张献忠是陕西人,10多岁的时候随他爹一道牵驴翻山涉水到四川来卖枣子,挣几个辛苦钱养家糊口。到了四川内江一富绅的大院门前,把驴拴在院前的牌坊石柱上。哪知这驴不守规矩,拉稀屎喷在牌坊石柱上,富绅家的看门仆人出门看见驴粪,大发脾气,厉声大骂,秽言不堪入耳,认为辱没了富绅名声,鞭打其爹之后,硬要他爹手捧驴粪丢在院侧马廐粪坑之内,再提清水把牌坊石柱洗涤干净,又赔礼道歉才算走脱。这时,献忠在场忿怒至极,却敢怒而不敢言。临走的时候,他暗立誓言:四川人坏得狠,看门“狗”(指看门人)仗人势,欺负穷人,老子有一天再来这里,要把尔等杀完,把这大院一把火烧了。
又有人说,张献忠在陕西聚众起事后,第一次带着队伍由湖北进入四川,没走多远,便在路旁屙屎,没带纸,顺手抓了一把野草叶来揩屁股,顿时手痒、红肿不说,肛门和裆部更是肿痛难耐,害得他几天寝食不安,他咬牙切齿地说:“四川人歹毒,在路边布下毒物,草都害人,害得老子走路都不利落。四川人一定凶得狠,坏得狠,老子要把四川人杀完。”原来他抓的植物是荨麻,其叶有毒——这也许是笑话,是人们编的龙门阵。
上世纪80年代,我忝列修志门墙,写了篇《八大王剿四川与湖广填川种种》的短文,有人说“对”,有人说是断章取义,非常片面。
1999年,我在《达川地区志》(后改编为《达州市志》)总编室打工。尔时,《达川地区广播电视报》与达川地区地方志办公室、达县城市信用合作社联办了个“故乡史话”专栏,由我和邓高先生负责联系专稿。该专栏4月下旬的一期发表了宣汉县杨先生写的《宣汉古老虎》的故事。该文涉及张献忠杀人内容。5月2日,地方志办公室就收到某单位唐先生送来的一份打印文稿,题目是《‘传闻’也要符合历史事实》,不仅对杨先生的文章大加指责,似乎告诫修志人员不要“按照历史一概照搬,照抄照转,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地区地方志办公室领导把唐先生的文稿批转给我处理,杨先生的文章是直接送给报社的,报社发表文章是报社的职权,我和邓高先生无权干预。我人微言轻,只好与报社编辑部协商,把“唐文”刊出,供世人评说。
杨先生是宣汉县人,旧版《宣汉县志》对明末清初境内的乱象、民众上寨入洞避乱、部分姓氏成为明代遗民——“古老虎”有多处记载,他根据史志的记述和民间传说以及黎姓祖先的墓志撰写《故事》,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也不能说成是居心臆撰来歪曲历史,“制造冤案”。
唐先生的文稿约2000字,6个段落。第1段是开场白。第2段首句说“这个传说大有歪曲历史之嫌”。其后,他认为明末清初四川人口锐减,是长时期的战乱造成的。“过去地主阶级、封建王朝把责任一股脑地加在张献忠头上,污蔑张献忠剿灭四川,有失公允”。这个观点有一定的道理和事实。
唐先生接着说:“张献忠的军队是农民起义军,是义军,是农民战争。李自成,张献忠起义反明,为明代腐朽王朝敲响了丧钟,是有功劳的。”“须知《明史》是清康熙十八年御诏所修,历时60多年而成,属于官修史,是当时统治阶级对农民战争的污蔑,不可信。”
唐文第五段进一步指出:“张献忠曾先后五次出入四川,我们邻近的达州、万源、宣汉、开县、重庆也是几进几出。他是农民军、是造崇祯皇帝反的,所到之处要抚民,要惩罚,要打仗,当然肯定要杀人,或者杀了很多人。很可能有错杀、误杀、冤杀、擅杀等情况,战乱之中,杀人扩大化,也很难说,那时四川的人被杀多了,账也不能算在张献忠一个人头上。”这段言论也有一定道理。
最后一段则说“在民间有不少‘流传’‘传说’‘传闻’‘龙门阵’等,其中有些明显带有政治色彩,好多属于封建统治者及其御用文人、旧史家编造的,随之流入民间。‘张献忠剿四川、湖广填川’就是最典型的一例。”甚至还说“要把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肃清流毒”。
唐先生的话,也太笼统了,说《明史》“不可信”,说全是“统治阶级对农民战争的污蔑”,说“湖广填四川”也属编造,思维逻辑上也许说不过去。历史上的二十四史都是统治阶层主持,钦订官修不可信,难道稗官野史就可信?
唐先生的观点不足为怪,持这种观点的大有人在,以致正史野史林林总总,各持一端的现象多处存在,相互间各唱各的调,似乎都“有书作证”。
近年来,我参阅了10多种相关著作、论述、史志,查考10多部宗谱、族谱,对张献忠剿四川争论的焦点归结起来不外乎以下两点。
第一,张献忠杀人的数字问题。
据新版《辞海》载:“清顺治二年(1645),清廷即下诏编修《明史》,‘未成而罢’。康熙十八年(1679),再开史馆纂修,徐元文、徐乾学、王鸿绪等先后任总纂,聘史学家万斯同核定稿件。所谓王鸿绪的《明史稿》多出斯同之手。雍正元年(1723)张廷玉等为总裁,据王稿增减续修,至十三年定稿。乾隆四年(1739)刊行。全书取材颇富,历经三次订正,有一定史料价值……对农民起义极端仇视,创立流贼传名目”。
为什么历经几十年、百多人参与“经三次订正”编纂的国史“不可信”?因为《明史·卷三百九·列传一百九十七》立有“流贼传”,把李自成、张献忠称为“流贼”。不仅是对农民运动领袖的蔑称,特别是《张献忠传》的结尾,说张献忠“嗜杀”。下令大西军在四川各府县挨家挨户搜剿,像斩草除根一样“草杀”;又养恶犬藏獒,在伪官朝会时,让藏獒在朝堂上乱嗅,嗅到那位官员,那人就是乱臣贼子,随即拉出去杀了,叫做“天杀”,“共杀男女六万万有奇”!
我的天哪!“六万万有奇”这个天文数字惹了包天大祸,犯了弥天大罪!这些清代史官的“算学”是哪位导师传授的?他们的统计法出于哪?明洪武十四年(1381)全国人口5987万,明万历六年(1578)全国人口6069万丁。“六万万有奇”是全国总人口的10倍。
这样一来,恭维张献忠的人就抓住这个数字问题,不但说《明史》“不可信”,甚至有论文说修《明史》的学者像疯狗一样“狺狺狂吠”,诬蔑农民领袖,诬蔑农民起义,真是一群罪不容赦的无耻之徒。至于如何污蔑,除“六万万有奇”这个数字外,别无其他有力史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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