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东北地域的诗意代言 读符纯荣散文诗集《川东偏北》有感
[摘要]——读符纯荣散文诗集《川东偏北》有感
【作者简介】
洋滔，真名杨从彪，达川区管村镇人，中国作协会员，曾任西藏作协理事，拉萨作协副主席，《拉萨河》原主编，拉萨市文联原党组成员兼秘书长。
符纯荣是一个开朗、活泼、细心、率直得心里存不住话的人，他有一种大巴山人顽强不屈、坚韧不拔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有句关于写诗的名言说得好：“做人要直，写诗要曲”，把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他的散文诗集《川东偏北》，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川东偏北》这部集子，是他地域题材散文诗创作的一次总结和检阅。他借助散文诗的表达方式，对川东北（广义）的历史、现实以及人文风物进行诗意呈现。因为我和纯荣是达川老乡，他所写的大都是我熟悉的地方，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我大都了解，读来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在大巴山里，一条母亲河滋养着两岸贫瘠的土地，也把他养大成人，他对这块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生命，从来都以一条河流的方式，义无反顾地赶着长路。/从源头出发，没有告别，没有停止，甚至没有无缘无故的消亡。/选择做一条河，流淌的命运便难以抛开，更不能轻言放弃。”（《碑牌河》）。是的，碑牌河给了诗人流淌的命运，但他对自己的追求从不“轻言放弃”。正因如此，在散文诗的“大巴山”崎岖坎坷的路上，他一步一个脚印，两次参加由《散文诗》杂志社主办、有着“散文诗坛黄埔军校”美誉的“全国散文诗笔会”，成长为国内散文诗创作的佼佼者。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乡村古老的淳朴、静谧、宁馨和安分，被躁动、喧嚣、繁杂的风潮所湮没，不少文学青年成为乡村的背弃者。纯荣也出去闯荡过，但他割舍不下这方土地，回归，坚守，以忠于现实生活和个人诗意的感受，为川东北写下大量的散文诗。他在散文诗创作上有许多创造性尝试，风格纯净，意象奇美，寓意深刻，语言干净，手法飘逸。我们看到诗人故乡“布谷的每一声呼唤都在落地生根。比青草更快的速度，比火把更热烈的情怀，引发万物蓬勃的生长”（《又闻布谷》）；“一只山鹰俯冲下来，锋锐的鸣叫冲破空际，推远身后的山峰。/与此对应的，是干净的松涛洗澈苍灰的流岚。浣衣妹子颤动的心跳，被多嘴的溪水带到山那边”（《山那边》）；碑牌河两岸“偶尔出现的几户人家，也是门锁锈蚀，一院生动的鸡鸣犬吠皆被风干”（《碑牌河》）。扎扎实实的生活根基，神奇天生的自然之美，变幻多彩的人生况味，被刻画得惟妙惟肖、诗意盎然。
不像时下有些诗人生活在云里雾里、诗歌缥缈无定，纯荣热爱身边灵性的山山水水、淳厚的父老乡亲，热爱家乡的鸡鸭猫狗、一草一木。他扎根土地，听从内心的召唤，始终保持和土地息息相关的体温、呼吸和心跳，赋予故乡一种与诗歌血肉相连的特质，通过倾情描述和真实写照，和川东北这个主体之间建立起了真实而强烈的情感互动。
在生活和创作中，纯荣紧跟时代的步伐，把握时代的脉搏，将社会发展、时代变迁遣回到自已的内心世界，反复咀嚼、消化和吸收，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位于宣汉县境内的普光气田是迄今为止我国规模最大、丰度最高的整装海相气田，他这样来描述和赞颂：“面对普光那一刻，我们被圣洁的光芒筛掉浮华，提炼出赞美的纯度。/从大地深处迸发而出的纯净气体，当它们被人间的火种引燃，多么像亿万年时光静心培育的生命花朵，在刹那间伟大地绽放。/高高的井架肃立山间河畔。日月辉映，星光闪耀。/一些事物正在醒来：浅淡的雾气抖落黑夜的翅膀，简洁的言辞濯洗清澈的诗篇。一束束热烈的火焰，被来自天南海北的异乡人用热爱捧着，向远方以远传递”（《圣洁之光》）。他没有为歌颂而歌颂，没有一味地说教，而是把主体生命融入客体事物之中，把潜意识升华为诗境，让这一切通过意象优美生动地表达出来。这种题材很难写好，易流于口号、概念和形式化，而他却将其幽微而自然地诗化了，这正是他的高明与独到之处。此外，他写唐代大诗人元稹在达州，写川东北城乡生态、人文景观，写大巴山的变迁，都是不露声色地在意象纷呈的表述中传递出思想感情和精神境界，让读者从中受到教益和启迪。
我读有些人的散文诗，总觉得是一般的简短散文，读不出诗味。而纯荣的散文诗始终保持着诗歌的特质和抒情性，不仅让人读到精美的叙事，更读到优雅的诗意，随便挑一章出来，分行排列就是特定事物触发下自然流露的好诗。他写什么就挖掘与之相关的意象，叙述与之相关的事件，尽量不重复自己，显示出散文诗出新出奇出美的高超艺术，这也是他的散文诗深受读者喜爱的重要原因之一。
纯荣热爱大自然。他跟着春风走进山里，发现“一脉薄如蝉翼的晨雾，隐现于层出不穷的书页间”（《金石梯田》）；当夜色漫过傍晚时，“林涛刚好启动散步的微风。一群燕子追逐而过，谁在空中留下倾听”（《傍晚》）；玉祖村的鸡鸣犬吠，增加了现代农家生活的和睦，“锅碗瓢盆的絮语，油盐酱醋的调剂，都是关于幸福一词的表白与见证”（《玉祖村，关于幸福这个词》）；在生态达州建设中，他看到“铁山、凤凰山、雷音铺是巨大的肺叶，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是细微的血管，清洗蒙尘的空气，过滤浮躁的日子”（《追逐生态之梦》），热爱山水，热爱家乡，拳拳之心，情真意切。他热爱川东北的父老乡亲，不少诗作对劳动人民的描写力透纸背，亲切感人。他尽己所能扶贫济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当他把十元、二十元钱放到街头乞讨小孩的手上时，他觉得跪在地上的孩子“是我十三岁的儿子——/寒风扑面。多少锋利的刀子，连续不断地，扎进我的心口”（《乞讨者》），这样的诗句，是怀着真感情和佛心大爱写出的，读来令人动容。
散文诗不能一味地抒情、老是玩意象，它也需要纪实、叙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人生阅历的丰富，广阔的视野、练达的人情、洞明世事的能力等诗外营养不断补给，让他的诗风变得更加细腻和朴实无华，彰显出四两拨千斤的独特魅力。我特别欣赏他对细节的诗意把握：“当她站起身来，光线便混合着雨水，一滴一滴，从发尖掉落地上。”“在清溪码头停下来，我看见一两只搭顺风船的蜻蜓或蝴蝶，欠了欠身子，整一整衣冠，从容飞离”（《宣汉：诗意流年》），这些细节都以写实手法诗意表现，现场感特别强，诗意内蕴，具象表达，耐人寻味，呈现出雅意、智慧、率真、朴实的气韵，是散文诗高境界的自然天成。
经过语言淬炼、情感升华又很接地气的《川东偏北》，是继已故女诗人水晶花散文诗集《大地密码》获得“第八届四川文学奖”之后，达州文学涌现的又一部佳作。我们期待符纯荣写得更好更美更扎实，为达州散文诗不断提供优秀而又坚实的文本支撑。
□洋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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