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雪 □言农

达州日报 2019-02-01 10:24 大字

川东人少见雪，特别少见洋洋洒洒飘如鹅毛的大雪。2019年元旦前夕，雨夹雪，雪裹雨。天气预测，元旦期间是雨雪，我难按心中的喜悦，期盼一场雪，犹如恋人望眼欲穿的等待。

家乡的雪太不厚道，不给人畅快淋漓的感觉。我们约好几家人赶赴万源，要去八台山来一场千回百转的邂逅。为了一早能到达八台山上，头天晚上住宿万源一家大酒店。早晨起来，手机上显示室外摄氏零下四度。推开窗，并没有想象的刮脸。吃过早餐，我们一行数人像要奔赴北极，戴棉帽、手套、耳套，穿加厚棉衣，全副冰天装束。酒店离八台山35公里，一路上根本没有雨雪的迹象，我不免失落，默默祈祷，希望在八台山上看到雪的冰清玉洁。下了高速在山谷中穿行，车越往山上盘旋，气温越低，逐渐雨雪多起来，到景区门口时，雨雪飞扬，打在脸上，肌肤透着清凉。

人头攒动的游客中，或恋人相依，或小两口手牵孩子，小青年和小两口居多，个个冻得直呼白气，但脸上乐开了花。过了检票口，我们沿走廊拾级而上，赶坐半山腰上等候的观光车。说是观光车，实则是中巴客车，就是这些中巴车，把游客一车一车地送往八台山上。我们坐在车上，转过一道弯，翻过一面坡，透过玻窗，茫茫雪海，山峰、森林，草丛、灌木，铺满了积雪，白雪皑皑，像厚厚的绒毯，遍地繁华；悬崖、护坡、石岩，雪覆其面，构成一幅幅或白描、或写意的岩石壁画，像精美的艺术作品。与山脚形若两重天地，引来车上游客一路惊喜一路赞叹。

八台山因八个层级而命名，景区安排了五台山、八台山两个景点，五台山有观景台、玻璃桥、滑雪场等景点。到了五台山，车外温度比车内相差摄氏10度，空气是硬的，吹在脸上，生生的冷，没有一点柔情或商量的余地。小伙子不停地吆喝：“手套”“口罩”“绒衣”……我似乎没穿内衣，后背灌风，身子打着冷颤。老婆说她脚趾麻木，手指不能弯曲，我教她用脚趾走路、教她跳跃，自己两只手不停地揉搓，口中不停地呼着热气。同行的几个孩子脸被冻红，鼻涕直流，却没有畏缩，像欢快的兔子勇敢地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女士们则像裹在套子里的人，口罩把脸都遮完了，脸是女人的最美，口罩遮挡了女人的漂亮，哪有什么风情？

八台山因海拔高，气温低，每年寒冬下雪，次年春来时才慢慢融化，所以赏雪吸引了不少游客。我们来到八台山上，气温更低，脸似刀刮，雪如仙女散花，纷纷扬扬，天地茫茫，让你不觉想起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宏大景象，还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灵动美妙。身临其中，心儿像孩子似的飞扬、欢呼、陶醉。

我们在雪地里与孩子一起奔跑、滚雪；在雪树旁争先抢拍，留下自己最美的笑容；在亭台眺望，那茂密的林木、繁荣的树枝，有的婀娜多姿、千姿百态，似白裙仙子，有的如水晶琉璃、晶莹剔透，似海底珊瑚。天公如此轻盈一弹，扮美八台山的冬季。每一处景致都漂亮如画，每一个意象都引人遐想，一山、一林、一亭阁，因为雪的韵律，更有诗情和画意。

此时诗人朋友发来一首《等待一场雪》的诗，正契合这种心境，撩拨我的心弦：雪花飘舞着落入内心/将所有思念的苦涩掩埋/涤荡着残留在心上的尘埃……等待一场雪，寻着梅香/成一首诗，成一曲梵唱/心为墨，雪为宣，浓浓淡淡/勾勒出最洁白的韵脚。

雪是美仙子，只要有雪，哪里都美，不仅川东，你看江南：那亭台楼阁，那杨柳堤岸，那烟雨田园，披上一层薄薄的雪，犹如温婉绰约的女子风情万种，让人意犹不尽，联想翩翩。还有家乡作物地里，村庄房顶，洒满了稀稀薄薄的白，绿衬着白，白映着黄，漫山遍野，像洁白无瑕的玉兰盛开，像艺术大师随意的涂抹，给人崭新的美丽。而万源山上繁盛的雪，如千树万树的梨花，重重叠叠。

万源在大巴山腹地，海拔高，垂直温差大，山恋叠嶂，狭沟纵横，植被茂密，土地贫瘠。但是这是一块红色土地，英雄土地，当年李家俊在万源固军坝成立了川东游击军，创建了川东第一个红色革命根据地，成为红四方面军的重要武装力量。在中国革命历史上，万源人民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如飘扬在川渝陕结合部的一面鲜艳红旗。现今，不仅八台山、龙泉河等景区成了万源的一张名片，而且万源黑鸡、万源土豆也闻名于外，来到万源，不吃万源黑鸡、万源土豆，实为枉来。

在艰苦卓绝的万源保卫战期间，万源土豆成了红军的主粮。我几次去万源，饭桌上不仅汤里有土豆，炒菜用土豆，炖锅放土豆，便是饭里，也加土豆。土豆块、土豆片、土豆丝、土豆粉，简直就是土豆宴席、土豆万源。在八台山上，一连排的小店门前，都架着锅灶，锅里是炸烤土豆片，香喷喷的，但凡游客，都要吃上一份，口感松软绵实，很有粘性，既是零食，亦可作主食。

返回路上，我们一致要吃万源旧院黑鸡。专程来到万源旧院镇，虽然已是下午2点，但老板很热情，亲自安排现杀黑鸡。我来到后厨，几个女人正有序地为我们忙碌，宰鸡、杀鱼、洗菜，动作麻利。

主厨的四十来岁，炒菜动作特别优美。他左手掌锅柄，右手执锅铲、勺瓢，左右配合，灵活自如，动作时而轻缓，时而迅猛，宛若音乐家指挥音乐盛会一样专业而洒脱。做旧院黑鸡时，待到锅里油冒青烟，他迅速倒入刚备好的鸡块，顿时油锅里火苗窜起，发出滋滋的声音，不一会，油香、肉香、佐料香扑鼻而来。此时，屋外下起纷纷大雪，这让我一阵狂喜，兴奋地站在街上任由风雪亲吻，我千呼万唤的梦里情人，在圣洁的世界把我冰封在时间深处，却以这样的方式与我签约。

喜欢一个地方，或许没有什么缘由，只为那里的山水，那里的纯朴，那里飘逸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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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源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万源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