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草帽匠
草帽，就是以小麦秸秆为主要原料编织的帽子，是人们日常遮阳避雨的一个重要物件。因为轻便实用，价钱又不贵，从古到今深受人们喜爱。
有书记载，草帽是根据过去朝廷官帽的形状制作演变而来的，以麦子秸秆和竹篾为原料，其编织技术简单，纯手工操作，成为了乡村农民外出劳作的必备之物，其编织技术在清乾隆年间传于川东北地区，距今有200多年历史。时至今日，渠县龙凤镇龙台村的草帽编织业，仍然长盛不衰，村民利用丰富的小麦秸秆和塑料编织带加工生产，几乎家家户户编织，大人小孩都会。不仅成为了一道靓丽风景，而且还是该镇农民增收致富的主打产业。
过去，川东北一带的草帽编织技艺，主要原料是小麦秸秆。一顶草帽编织出来样式好不好，是否经久耐用，秸秆的挑选十分重要。当每年的五月小麦成熟收割后，选择麦秆颜色好看的，而且茎长没被雨淋受潮的麦草。收集秸秆时，草帽匠会用双手将麦草秸秆抓一把起来，麦尖向上，麦蔸拄在地上弄整齐，然后用左手抓住麦尖，右手拿镰刀将参差不齐的秸秆和麦叶全部捋除干净，用谷草绑成小梱，存放于通风干燥处备用。
要想把麦草秸秆编织成草帽，首先是编帽辫。编织帽辫前要把麦草放水中浸泡，水缸中要放满清水，以麦秆全部浸入水中为宜，并用一块石板将麦秆压住，使其完全浸泡彻底。待浸泡半小时秸秆水分充足后，将其捞出来把水甩干，再用干净棉布盖起来保湿，以防水分蒸发变干。为此，在编织帽辫时秸秆要始终保持湿润、柔软，才不易折断。
在编帽辫时，起头要用7根麦秆，分为两半以双手拇指的指甲编、掐而成，边编边加秸秆。这同篾匠用竹篾丝编背篼背带的手法差不多，使秸秆与秸秆之间左右反复交叉而成。在编织过程中，选择麦秆的粗细要一致，用力要均匀，编出来的帽辫宽窄、厚薄才整齐，使后面加工盘出来的草帽才精致耐用。否则，如果帽辫编得不好，会大大影响整个草帽的美观。
每年的春、夏、秋三个季节，是编织帽辫的最佳时间。一般来说，细辫的编织对麦秆质量的要求要高一些，对草帽匠的编织技术也是一个考验，而编织出来的草帽，价格自然比中粗辫的贵许多。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市场竞争的规律。通常，草帽匠要等到帽辫积存到一定数量，够一年的编织量后，才会进入盘草帽的环节。
盘草帽，就是把草辫一圈一圈地盘成帽子，这是草帽匠编织草帽最后一道工序。因为制作草帽要从帽顶开始，在一个圆形的专用木制模子上，将帽辫一圈一圈地绕着模子，向外扩展编织而成。在盘草帽时，要根据帽沿的大小和质量的优劣来选择帽辫，将选好的帽辫用水浸泡15分钟后捞出，用手甩掉多余的水分便开始盘草帽。同时，用针线边盘边缝制固定，一只草帽的大小可根据需要来确定，一般一只大草帽直径在70厘米左右，小的50厘米左右，盘结束时必须用两股针线缝两次收边。
一顶草帽盘好后，要在帽顶的两边各安一颗鞋眼扣，便于拴绳固定草帽，以防风吹。同时在帽沿边喷上水，将草帽平放在木桌上，用专用的压木方，用力地在草帽边沿上来回推磨，使其边沿踏实弥合，达到紧凑美观的效果。
那些年，大多数乡村草帽匠都在自己家中开设了草帽坊编织草帽。说是草帽坊，除了刀剪外，其它什么工具也没有。雨天在自家堂屋或阶沿上，晴天在地坝里，搭根板凳坐下来就开始编织起来。草帽匠家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编织，草帽匠只负责编织头顶部和规划草帽的样式。待草帽编织一定数量后，逢场天背到乡场上，在人员密集的地方，选择一块空地，铺上一张塑料薄膜，摆上草帽就开始吆喝叫卖起来。
在常人眼里，干草帽匠这门手艺，不走村串户做乡活，且肩不挑背不背，全凭手上功夫，看上去十分轻松。其实，因双手长年与水泡后的麦草秸秆打交道，手起皱开裂是常有的事；长期蹲、坐，腰酸背痛脚麻，引起腰椎腿骨病，甚至成为终身病患。
大集体生产年代，乡村草帽匠还得出工干活挣工分，一点不敢耽误。编织草帽算是副业，只有中午和晚上收工回家后，利用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地干。如果不参加集体生产劳动，队上就要扣你的出勤，年终得靠工分核算称口粮。否则，分不到粮食，一家大小只有饿肚皮的份儿了。
上世纪80年代初，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落实到户后，乡村草帽匠同其他乡村匠人一样，农忙季节除耕种好家中田地外，农闲时便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编织草帽，挣一点额外收入贴补家用。他们编织技术紧跟时代步伐，在用材和编织样式上得到了很大提升，由传统的手工盘帽，变成了半机械化操作，用一台缝纫机式的盘帽机盘草帽，不但提高编织效率，而且机盘的草帽也更加精致了。
在原料使用上，也不只是局限于用麦草秸秆来编织草帽了。他们从乡场上的日杂店购回各种颜色的塑料编织带来编织，其样式五花八门，使草帽不仅仅只是遮阳避雨，而且还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装饰品。
改革开放后，一些企业和私人草帽生产厂家，如雨后春笋般地蓬勃兴起，全机械化编织工艺逐渐替代了手工制作，不仅种类繁多，样式新颖，而且做工精致，质量上乘，深受消费者欢迎。由此，如今的乡村，除有着传统制作历史，形成了产业链的个别乡镇，还有草帽匠生产编制草帽外，其他乡村草帽匠大多已经改弦易张，弃之不做而另谋其他职业去了。
曾经以一双灵巧的手编织心中梦想，给一个时代带来繁荣的乡村草帽匠们，终归成为了时代过客，留给人们心中的只有抛之不去的情愫。
□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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