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南充，你见过吗？
□ 赵家海（南充）
一百多年前，一位年轻的美国地质学家途经南充， 用镜头和日记记录下当时的南充模样。我在闲暇之余对这些珍贵照片进行了初步考证，对日记原文进行了摘要翻译。 横看成岭侧成峰，让我们通过这位外国地质学家的视野，以上下两集的篇幅，重拾百年前南充的时光碎片。———赵家海
（一）
二十世纪伊始，中国正酝酿着“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与世界的交往逐渐增多， 一批西方人兴起一股到中国兴办教育的热潮。此时，美国芝加哥大学打算协助在中国建立一所类似芝加哥大学规模的大学。
1909年， 在美国洛克菲勒基金的支持下，芝加哥大学派出教育考察团，张伯林 （Thomas Chrowder Chamberlin，1843-1928） 和 伯 顿 （Ernest DeWitt Burton，1856-1925） 两位教授共担此任，一个是著名的地质学家，一个是著名的圣经学家。他们将这次考察重点放在了四川成都，那里正在筹建华西协和大学。
考察团由四人组成， 除了张伯林和伯顿外， 还有张伯林唯一的儿子小张伯林 （Rolling Thomas Chamberlin，1881-1948）和一位华裔王姓翻译。从拍摄的照片看， 摄影工作主要由小张伯林担任。小张伯林时年28岁，是芝加哥大学地质系博士，一直在该校留校执教终生。
1909年1月4日，考察团从美国芝加哥启程，途经日本抵达上海，在考察完香港、广西等地后，他们沿长江溯江而上，经武汉、宜昌，穿三峡，过奉节、云阳，于3月19日在万县（今重庆万州）登陆。
“然溯江入蜀者，至此即舍舟而徒，不两旬可至成都，舟行即须十旬”。这是南宋名臣范成大卸任后途经万县的描述。在长江上游通航轮船之前， 取道长江入蜀，在万州弃船走陆路经南充去成都一直是古人的首选。到达万县后，考察团沿着万梁古道继续前行， 一进入川东平行岭谷，他们看到山谷间梯田整齐，灌溉发达，路面铺着切割整齐的石头，比之前在中国大部分地方看到的都更欣欣向荣。
（二）
3月26日， 考察团进入今南充境内，小张伯林在日记中写道：
1909年，3月26日，星期五
早上6点55分，我们从新市镇（今达州渠县新市镇） 出发，8点登上一个小高原（今蓬安白云山），海拔气压计的读数是1310英尺（约400米），陡峭的峡谷地形开始变为深丘地形。
高原上有几座被侵蚀后遗存的山峰， 我们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这样矗立起来的山峰。这个地方是水平分布的红层，山顶地层应形成于白垩纪末期， 与阿巴拉契亚山脉（美国东部的大山脉）的地层基本一致， 褶皱可能发生在侏罗纪三叠纪的末端，红层被并入到褶皱中，第二次隆升可能发生在中新世。
我们开始越过渠江和嘉陵江水系的分水岭。下午12点10分，我们从罗家场（今蓬安罗家镇）和兴隆场（今高坪长乐镇）之间的村庄出发， 向西的山势越来越低，远离正东的分水岭，一条大河正在靠近。
一路上乞丐越来越少，较前几天看到的更加繁荣， 当地居民相貌也有明显变化。同行说，我们正进入一片“白人”的土地。看到人们的肤色更白，面颊更红，眼睛更黝黑有光，他们的脸棱角分明，我们认为这种变化可能与种族混血有关，如彝族与其他民族的混合。 尤其是这里的孩子们，显得非常聪明伶俐。
下午到达跳蹬坝（今高坪长乐镇）住宿。
（三）
1909年，3月27日，星期六早上7点， 我们从跳蹬坝出发，一路是蜿蜒曲折的丘陵和稻田， 几乎看不到之前熟悉的山谷地形。 晚些时候经过东观场（今高坪东观镇），这是一个约有一万居民的城镇， 这里地势起伏较小，比早前的地方看起来更富饶。
靠近嘉陵江边，我们来到了一个平坦的鹅卵石平原， 东西宽约2英里（约3219米）， 由西向东平稳倾斜，在河流断崖处，发现这里的鹅卵石是浅层沉积物，比较粗糙，只有15到20英尺（约4.1米至6.1米）厚，直接分布在红层之上，这显然是嘉陵江在第四纪时期的产物。从地图上的走向，以及这片冲积平原向东倾斜的坡度来看，可以推断嘉陵江之前在现在冲积平原东端流过一段时间。
在江边，我们遥看这条大江壮观的景色，河谷宽约1英里（约1609米），岸边是无际的田野，对面就是顺庆府所在。
下午4时15分，我们到达顺庆府中国内地会（原大东街福音堂），埃文斯先生和波特先生热情接待了我们。
注释
1、日记翻译自Beloit College（美国比洛特学院）官方网站提供的六本日记之三（Notebook no. 3·Shunqing·China）。
2、参考资料《美国地质学者钱伯林父子的近代中国之旅》，张雷，香港岭南大学历史学教授；《1909年张柏林拍摄成都老照片背后的故事》，周鼎，四川大学历史学教授。
3、照片源自书格数字古籍图书馆提供的《Papers of T.C. Chamberlin》（张伯林的中国摄影集）电子书。
（冯文广先生、胡楠先生对本文给予了指导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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