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土著吴山常(纪实小说) □吴传信
前言:
吴山常,1930年生在四川达县堡子吴家碥一个农户家庭,解放前读过私塾、中学,当过税收员,解放后参加过抗美援朝,当过小学、中学教师,做过乡村郎中。
我真实地记录下吴山常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六十年代末的人生经历,分享他的故事,展现他咀嚼生活的酸、甜、苦、辣,可以让你看到如今已年过八旬的老人在青壮年时如何笑对人生冷暖。不管是莞尔一笑也好,还是扼腕长叹也罢,唯愿幸福、平安能与我们每一个人长相伴,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我的希望就这么简单。
第一章 童年记事
童年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事莫过于一九三四年天平寨“闹”红军。
天平寨位于达县固家河,因地形而得名:中间凸起一个包,两个圆盘形状的地势分别在包的南北两边,像金线吊葫芦系着两边的圆盘,酷似商家用的天平秤。
天平寨四周绝壁,地势险峻,冷兵器时期,用条石砌成寨墙,把寨子围住,故此得名“天平寨”。进出山寨,有三道坚固的石门,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是兵家的争夺之地。遇到战乱时候,方圆十几里的人都涌进山寨避难。寨里可驻扎几万人,但没有人定居在此,因为没有水来满足人们的生活,农田基本靠雨水来灌溉。
一九三四年秋天,红军进驻这里。当时纷纷传言:来了共产党,既烧屋来又烧房,杀了猪牛要抢粮。闹得人心惶惶。达县铁山北边的十几个乡镇的群众纷纷跑进天平寨。我也被母亲带进天平寨。
天平寨里到处都是人,到处都在议论红军。负责守卫天平寨的人是当时的团练保头目周老八、赵传彪。他们身着团练服,腰间挂着盒子枪,真是公鸡耸冠子——神气活现。成员有四十多个,都背着火药枪——比大刀长矛先进的武器,守卫着寨子的三道石门。团保们在四处晃来荡去,威风无比。
上寨来的村民衣衫褴褛。邻院近村、亲戚熟人围成坨坨,完全是战乱时的难民景象;他们仅凭从家中带出来的炒豌豆、胡豆和麦面、高粱面粑粑等干粮做充饥食品。没有房屋锅灶,没有铺床被盖,没有柴禾和水喝。
进寨第一天,人们在平静等待中过去了,没有见到红军,也没有听到关于红军的消息。乡绅们对红军的描绘,让大家十分害怕。寨子平静得似乎能够听到天空流云的声响。团丁们也不准寨里的人下山,怕这些百姓去投靠红军。也有百姓以为红军像“棒老二”,一阵风吹过去就没事。
进寨的第二天中午,人们听到了枪炮声响,一下紧张了起来。
红军来到山寨下,围住三道石门,不打枪,也不打炮,只是向山上喊话。我那时听不懂,后来长大了些,听人家摆龙门阵,才知道喊话的内容。红军讲的是:我们是劳苦大众的军队,是穷人的军队,是为大家过好日子来的,我们要去消灭乱整穷人的人。你们不要上当受骗,你们从寨子里出来,我们不向你们开一枪一炮。
可是,那些乡长们、地主们不准哪一个乡民下山寨。这天下午和晚上,没听到一声枪响,只有红军向山上的喊话声。山上的干粮早已吃完了,村民们既饥又渴,还不能睡觉,一个个像挨了霜的狗尾巴草,蔫了。守寨的团保犹如矮子穿木屐——自以为高大,他们说寨子坚如磐石,居高临下,上面的人不动,下面的人也不敢上寨来。
红军来的第三天,晚些时候,红军发话了:“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于是雷鸣般的炮声,哒哒哒的机关枪声,喊杀声,震天价响,好像千万人在往山上冲。那阵势,整个天平寨都在动。面对山下往山上逼近的枪炮声,喊杀声,团保头目周老八、赵传彪也不知哪里去了。想来这团保其实就如给狗取了个狮子名——有名无实。人们直往山下夺路而逃。寨里的人都惊慌失措。旧乡保甲,土豪劣绅,争先恐后拼命挤向寨门,向山下的老娃坪、圆坝子、邓三坡、李家岩等地方逃窜。山上山下哭声不绝,乱成一锅粥,真是溃不成军。
这天晚上,我不知是怎样离开母亲的。我被潘表婶发现,她一把抓住了我,才没有丢失。潘表婶住滴河王家场,是我家的一个亲戚。那时,她已经五十多岁,又是裹了脚的,跑不动,和我都是最后走出寨门的人。
这时已经天明。我和潘表婶出山寨门的时候,看见戴红星八角帽,穿灰色军装扎绑腿的人并不是青面赤眉、杀人不眨眼的人,他们个个穿着整洁,看着我和潘婶过去。其面目,我倒觉得他们个个和善,很精神,也很威武。他们忙上忙下,扶伤者,抬死者。他们不烧不抢,不奸不掠。
十天后,母亲探听到我在潘表婶那里,便来接我。她两眼凹下去了,头发随便绾在头上,身形干枯。风尘仆仆的她一见到我,露出了幸福的眼神,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她说:在走散的第二天,她一个人又跑进山寨来找我,在踩死的人中没有找到我,她又沿青河坝方向直找到渠县。周围的乡都找遍了,那时,她的心如乱草坪里丢了针——没处寻了。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爱子女几乎是她生命意义的全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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