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米高的女孩 拄着拐杖上大学
伍琴在妈妈的陪同下到学校报名 周先生供图
◎ 川江都市报记者 周丽
操场上，新生们顶着烈日，走着正步，喊着口号；操场边，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伍琴拄着双拐，双眼凝视操场上军训的同学，眼神充满向往。由于身体原因，伍琴无法参加军训，只能从早到晚在场外守着，从未缺席。
18岁的伍琴，身高只有1.2米，体重不足30公斤，是江阳城建职业学院建筑经济管理专业2018级的新生。从达州渠县到泸州上大学，伍琴带着形影不离的拐杖，第一次离家300多公里，第一次和妈妈分开，第一次独立生活。
频繁摔跤的女孩
身材矮小，总是笑眯眯的伍琴，说自己是爱摔跤的女孩。她记不清18年来摔了多少跤，但至少有5次摔跤后的骨折，让她的双腿变了形。
伍琴的家在渠县清溪镇农村，家庭并不富裕。母亲42岁、父亲52岁时才生下她。5岁以前，伍琴走路一瘸一拐，大人们以为她生长发育迟缓，没有引起重视。5岁的一天，伍琴过门槛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不轻，她哇哇大哭，无法站立行走。
母亲王义芬抱起伍琴赶到当地医院，医生诊断为大腿骨折。当地医生用传统方法为她接了骨，半年多才好。但没过多久，伍琴又一次摔跤，趴在地上许久才起来。
伍琴的身体很弱，骨头很脆，稍不留意就会骨折。在伍琴的记忆中，小学五年级前几乎每年都要骨折一次。其中，左腿骨折了3次，右腿1次，右手臂1次。“我的身高在8岁时就停止了生长，现在走在人群中，还有人误认为我是小学生。”伍琴笑着说，身高停止了，身上的伤没有停止过。被衣服线团绊住，她会摔一跤，踩到青苔滑倒摔一跤，和朋友玩耍不小心跌倒摔一跤，坐摩托车也会摔跤……
王义芬曾带着伍琴到达州、重庆等地的大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这病是先天性的，随着年龄增长，骨头钙化，摔跤的次数可能会更多，将有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这对家庭困难的王义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希望女儿健康长大，却无法保证长期治疗的费用，只好回到老家，小心翼翼地照顾伍琴。
伍琴就像一个“玻璃女孩”，她和家人担心的事情一次次发生。每一次摔倒，伍琴都要经历一次莫大的磨难，她努力独自让自己站起来。“未来生活的困难，远比摔跤要多得多，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挺挺也就过了。”伍琴鼓励自己，不因先天不足而抱怨放弃。
伍琴喜欢看书、听音乐，也喜欢古诗词，在她本来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古今中外的名著。她说，看书不仅能修身养性，还能提高学识，增加见识，尤其是在孤独或迷茫时，书籍就像朋友一样，总能点亮她的梦想和希望。
高考前不久，伍琴上楼梯时，不慎又一次摔倒，她忍着剧痛爬起来，因为她不能缺席高考，坚持读书12年，她就是为了这一天。幸运的是，伍琴身体没有大碍，终于如愿参加考试。
有爱相伴的女孩
还有几天，伍琴将迎来18岁生日。来到泸州上大学，她第一次离开妈妈王义芬独自生活。
小学三年级前，妈妈和爸爸轮流背伍琴上学。家距学校有几里山路，下雨天泥泞不堪，王义芬背着伍琴深一脚浅一脚去往学校，裤子上全是泥浆。小学三年级，伍琴才拥有轮椅。爸爸妈妈推着轮椅送她上学，寒去暑来，日晒雨淋，从未缺席。那条通往学校的小路上，推出了两条厚厚的车辙。
伍琴渴望读书，从她懂事起，便暗自决定通过读书来改变人生，告别贫瘠的生活。读到初中、高中时，伍琴去到离家1个多小时的其他镇上读书。“妈妈担心我住校生活困难，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一直到高中毕业。”伍琴努力让自己生活自理，爸爸找村上的木工给她做了一副木头拐杖，妈妈不在身边时，她可以独立上厕所、做力所能及的事。
这些年，木头拐杖修修补补多次，捆绑的铁丝也生了绣。伍琴说，本来打算订做一副不锈钢拐杖，但这副磨得发亮的木头拐杖，陪伴她走过很多坎坷的路，她舍不得丢，这根拐杖更像是她的精神支撑。而妈妈是她另外一副拐杖，撑起了她的身体，也撑起了她的内心。
在成长历程中，有些事很让伍琴感动。初一时，伍琴遇见一位叫张经国的好心人，张经国以个人名义，无偿资助了她三四年。有时现金资助，有时买书，有时买衣服、鞋子、碗筷等生活用品。还有一次，伍琴和爸爸到渠县县城办理证件，时逢过年，等车的人多，车上也很拥挤。一位阿姨见状，让伍琴坐在她的腿上，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生活中每一次温暖，都让伍琴在成长路上感受到生活的暖意和生命最真实的爱。不论是在达州还是在泸州，摔倒了，路过的人毫不犹豫扶起她；食堂的刷卡机太高，她踮起脚够不着，同学或食堂阿姨帮忙刷卡、端饭；行动不方便，学校安排她住在底楼宿舍；无法搬动重物品，同学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女孩
从小学到初中，伍琴的身体频繁摔伤，她的成绩却名列前茅。像伍琴这样的身体，有的人早已放弃读书，甘愿等待命运的安排。伍琴很努力，她相信，付出总会有回报。
高考成绩揭晓时，伍琴高出专科线很多分。“离我的目标有一定的差距，但我不后悔，我得好好选择学校。”伍琴说，即便身体有限制，她的成绩也可以上省内多所知名专科学校。最终，她选择江阳城建职业学院建筑经济管理专业，一方面，学校承诺减免所有学费；另一方面，建筑经济管理的专业，充满挑战和诱惑，是她向往的。
从达州渠县清溪镇到泸州，伍琴辗转300多公里，转了3次车才到达。安顿好伍琴的生活，王义芬依依不舍地离开泸州。“我不能陪伴她一辈子，总有一天她要走向社会，独自面对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大学这几年，让她有时间做好准备。”王义芬说，放手或许才能使女儿成长。
伍琴坦言，离开妈妈的怀抱和臂膀，她一次次感到生活的不易。就像当初一次次骨折后重新学会走路一样，每一步都要缓缓走，每一段路都要慢慢过。但伍琴说，要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向往，每一天才会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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