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作家首次摘得全国散文类最高专项奖 本报记者专访获奖作家蒋兴强:你若假来它更假
[摘要]本报记者专访获奖作家蒋兴强:你若假来它更假
蒋兴强(左一)在颁奖典礼上
6月24日,备受关注的“第八届冰心散文奖”颁奖典礼在“三苏故里”眉山落下帷幕,达州籍作家蒋兴强的《远去的野渡》获单篇奖。这是达州首次摘得全国散文类最高专项奖,也是他继2015年以《老家那盘青石碾》斩获“第二届·中国散文佳作”特等奖之后的又一大奖。6月28日上午,记者与蒋兴强老师相约,探知他创作背后更多的故事。
好料还需精打磨,敬畏之心出上品
记者:蒋老师好,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散文这块园地里进行不懈的耕耘,并且结出丰硕的成果,这里首先要祝贺您获得散文类全国最高奖。应该说,业内人士都知道仅仅在写法上有点小突破或在文字表面上玩一下花俏,想要在两年一度的冰心散文奖的评选上获得单篇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先请您分享一下这次获奖的一些经验之谈。
蒋兴强:不敢说“经验”,文字这玩意,可谓天外有天。我先说说写这篇散文的一些背景。
我爷爷解放前是渠江、嘉陵江、长江上的船工,他们的货船经常在上海黄浦江、武汉徐家棚、重庆朝天门、渠县鲜渡河码头停住,我奶奶曾是国民党手下一军官的太太,可能是军官战死,或者是“后宫”太厉害,才看上魁梧能干、重情重义的爷爷,携了四口朱红大皮箱和一些细软首饰逆流而上回到渠县老家,嫁给了爷爷。
至今都记得,我四五岁时,奶奶见我去翻她的皮箱(奶奶的嫁妆),她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叮嘱我,千万别撕了卖了,一定要保存好。我到小学三四年级才明白,那是一个竖着排的书,名叫《金陵春梦》,纸已泛黄,前几页还烂了。可以想象,我小时听了多少水上的生死离别、军政争凶斗狠的故事。特别是爱上文学、走上写作之路后,便更清楚那些故事的价值,一直想写个长篇小说,可一是这种题材难度大,怕功力不够浪费了素材;二是因前几年写一个50万字的现实题材的长篇小说占据了我整整8年黄金时间,害怕再耗费一个“黄金”8年,我这一辈子就只剩下“破铜烂铁”了。三年前,偶见有人获得“冰心散文奖”,一时心动,经反复对比题材和作品风格,便“大材小用”,把一篇绝好的小说题材变换成了这篇五千多字的散文。
记者:我一直认为,一篇作品究竟好不好,终究是看它到底把读者的心打动了几分。除了刚才所说的因为您有了很好的素材以外,我在细读您的散文后,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感受:您在深度和细节的打磨上应该说下了不少功夫,作品中有跨越时空的厚重感,而且您是在很用心地对待每一个文字和细节,而正是这些细节的精心打磨让您的散文具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总之,如果要拼奖,题材要力求人无我有。
蒋兴强:您说的正是我已经努力了很久的一个方面。也许因父亲是石匠,从小目睹了太多的精雕细琢之故,即便是做了职业记者,也有“家”的影子,总爱在“挖”的韧劲、“拓”的狠劲上去多下些功夫。特别是这十多年,即或是一篇普通的副刊千字文,若少了特色、不打磨十七八遍,我是不会发给编辑的。不知不觉,竟养成一种习惯,哪怕是烂熟于心的题材,“材”无价值,我不会轻易动笔。如遇上必写的一类稿子,即或写了,无论旁人认为多好,从内心讲,多半我不满意,甚至心头还有点内疚,总觉得玷污、愧对了文字。著名评论家、原云南师范大学副校长、中文系主任张运贵在评价我的长篇小说时,就这样不谋而合肯定了我的努力,“蒋兴强的创作态度极其认真、严肃、严谨,他的每部作品,都是殚精竭虑、一丝不苟,反复修改。他对社会生活的观察之锐利、感知之深刻,这于当下浮躁、喧嚣的文艺界,是稀缺而珍贵的。也正是很多作家应该认真修炼和不断历练的……”
散文中有“小说”,小说中有“散文”
记者:我在今年4月到了晚报副刊后,读了您发来的两篇散文《母亲的针线活》、《当年母亲下厨房》,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读您的散文,总感到散文中有一种很强的故事味,文字里随时闪现出一幕幕让我熟悉或陌生的生活场景,有小说的影子在里面。
蒋兴强:哈哈,从散文中,能发现“故事味”和小说的“影子”,那我可得先夸你一下眼光独到!其实,这应该算是一个人的写作风格吧。既然你提了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说,我先是写散文的,后才写小说。这些年写小说,感悟到不少领域散文根本无法企及,同时也发现怎么努力,小说这种文体在文采上,都要比散文逊色。于是,写小说时,我有意借鉴了一点散文的笔法和文采;而写散文时,我则希望有所突破,便对小说这种广阔、博大、厚重的文体时有借鉴,也就是想让读者多读到点现实生活,多感受到心灵深处的一些东西。这不是风花雪月、不是为单纯的“景”可抵达的。一句话,多出点“故事味”和小说的“影子”,是想有点不同,多点常见散文稀缺的艺术效果。
记者:散文中有“小说”、小说中有“散文”,经您这么一讲,倒还真有点意思,您不妨就以您获奖的那几篇散文来为我们做更深入的解读和阐述。
蒋兴强:好的。比如,我曾经获得“第二届·中国散文佳作”特等奖的《老家那盘青石碾》中的这段文字:“据母亲讲,她刚生下我才十天,爷爷就按捺不住激动,趁过年的喜庆日子,一早安好碾架套上牛,脱下他的长衫把我包上,以一只装了几片腊肉的土碗伴着我,让牛搭着我拉着碾磙走了足足6圈,说是给我开了个六六顺的‘大晕\’。中午团年,爷爷又用他的长衫裹着,把我抱起‘抖在上席\’,让我开始享受一家之主的至尊地位。意思是告慰祖先,家里添了‘香火\’……”;再比如这次获得“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的《远去的野渡》:“清晨,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若依稀听到两声轻唤:‘过河,过河!\’缓缓地,必定有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大河吗小河?\’这多半是赶早场或去亲戚家帮忙的人;早饭后,听到有人大叫:‘过河—!过河哟—!\’则大多有二三邻居同行,要去街上卖了鸡蛋鸭蛋称盐打油;夜深人静,忽闻悬崖上连声高喊:‘过河,过河!过河吔—!\’这时候,多半是家里有急事,应答也不同:‘来了!\’接着就响起短促、有力的划桨声……”这种叙写,如果平时不爱看小说和没有写过小说的散文家,可能会认为这样的文字太“土”,没有散文的“诗意”,可我觉得“诗意”的落脚点应该在“意”,如果偶尔一点文字有别致的“意”和较强的画面感点缀,就会给散文平添几分艺术活力。
事实上被广大读者所熟知的冰心的散文《腊八粥》《樱花赞》、朱自清的散文《背影》里早就有类似的经典描写。(说着,蒋老师翻开一本读物)你看,大家熟悉的《背影》:“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轻读时代考作家,碎片泛滥问良知
记者:有人说写作态度事关作品的灵魂和生命。在人人都是写手、微博微信网站多得无法计数、碎片文章泛滥成灾的今天,我却看到了文坛上太多的急功近利。一些新生代的作家和写手喜欢轻易的否定生活(脱离现实的生活),进行妄断和臆想,用另类的思维搅动语言的秩序,反而还能博得不少人的眼球。对此,您怎么看?
蒋兴强:这个问题,说起来就会触及某些人的神经。出于良知和对社会的风气、文字的神圣出发,我只谈点个人看法!
走进作家队伍,与林林总总的人深层次一接触,说实话,有为数不少的作家与我从小想象的才德、仰望的称谓和梦寐以求的职业是有很大差距的,让人失望的。
总觉得,一个作家应该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应该是精神、灵魂的守卫者和倡导者。尤其在物化的当下,写乡土题材的也好,写畅销时髦的“浅现代”也罢,更需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和一支干净的笔,才能写出有生命的文字。当然,花拳绣腿、投机取巧,可能会引起世人一时的好奇,但一放下读本就会被遗忘,即或以特殊手段炒得沸沸扬扬,终将也会被历史淘汰。可现状是,有些人在清醒地犯着创作大忌,乐意被纷繁的社会和五彩的现实迷惑,总爱跟风附庸,把难得的一份天赋和好好的一支笔给“绑架”,走上浮躁、虚荣的不归路。结果,貌似名声大作品好发了、获奖容易了,可能有不少人站在他面前敬酒却和读者一样早就不喜欢他了。原因就是,本质变了,没把精力、时间放在构写上,没有把良知渗透到文字里,只是昧着良心在写,为了名利而写。
身为职业媒体人,我吃的是新闻饭,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但只要一涉及艺术,我是极为严肃的神圣的——这,包括我的每一部中篇、长篇小说、每一篇散文,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每篇文字的底色是干净的,是有良知的。这就是这些年来,我从不接任何有偿性“散文”、功利性“小说”的真正原因。就拿《远去的野渡》《老家那盘青石碾》来说,如果把它看成是茶余饭后的回忆、游山玩水的消遣、风花雪月的浪漫,那就真正错得离谱。前者获“2017年度四川省副刊二等奖”和“第八届冰心散文奖”、先后被《四川文学》等四五家杂志全文刊载,绝非偶然;后者10多家纸媒转发,无一家不是在刊物头条或经典栏目,接着获“第二届.散文佳作”特等奖,也绝非运气,我相信读者自会读出一些走心的东西。
文无止境,所以,这次获奖,并不能说明我的散文就写得很好,但我在创作时会一直秉承一个信念:文字要想弥久留香,得靠十分的真心才行;你若假了一分,那不好意思,你若假来它更假。
□本报记者 郝 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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