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 大看点
——评《达州晚报》以疫情防控为主题的闪小说专辑
□冯晓澜
当2020鼠年春节遭遇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冠状病毒幽灵袭击时，中华民族打响了抗击新冠肺炎的阻击战。疫情防控、抢救生命、全民抗疫，成为当下的主旋律。
在此非常时期，作为鼓舞人心的文艺大军，诗歌率先发声，歌词和画作紧随其后，共同抒写着灾难之下，全国一心、众志成城的不屈精神，体现出文艺工作者自觉的责任担当和真情书写的伦理姿态。按文艺创作规律，需经沉淀、相对滞后的小说创作，也并未沉默。虽不能及时亮出长、中、短篇的成果，但它们有一支新兴的、可作为小说家族的先锋——闪小说，开始了自信的发声。《达州晚报》于2020年2月16日，以一个整版集中推出了6篇疫情防控主题下真情感人、各有风姿、绝不雷同的精短佳作，呈现出一道亮丽夺目的风景。
杨华平的《听党的》，以“我”的视角，以与身为医生的儿子手机通话而沟通亲情，突破了家庭狭窄的空间，实现了与时代抗疫大局的无缝对接。它书写了一家老少三代，在奶奶生日和孙儿身处救治前线难归，只能以电话庆生祝福奶奶的故事。当孙子问奶奶生日许了什么愿时，奶奶答“你早点杀了瘟神回来看我”。孙儿回，听你的。奶奶说，听党的！这话简洁朴实而掷地有声，正因如此，才有了“我”由不管时事、沉浸在手机上斗地主，到第二天报名当抗疫志愿者之转变的全篇升华。听党的，这一个家庭的缩影，映照出全民的心声：那就是对中国共产党的信赖。
中国共产党员冲锋在前的先锋模范精神，在侯文秀的《抗疫片断》中得到了生动的书写。小说以三个片断讲述一家三口互相支持、各司其职、共同抗疫的故事。身为法警的妻子王燕护理老父亲住院，却仍主动请缨去执勤，幸得老父亲理解而实现愿望。执法局工作的丈夫提出要去当联防联控志愿者时，王燕担心女儿无人照顾，女儿却以不怕一个人在家表示支持。女儿的懂事，让丈夫也走上了防控一线，但后来，王燕告知丈夫，他检查的一辆外地车有人员被确诊了，问他怕不怕？丈夫说，有点后怕，但作为共产党员，我不后悔。一个有人情、有温度、真实可信的共产党员形象，已跃然纸上。不仅如此，小说结局定格在女儿并没闲着地录制抗疫抖音，王燕一遍遍看不够，想起免费为他们一家送饭的大娘，感恩感动热泪盈眶的画面，无疑让小说主旨走向深化。小说终结了，但互帮互助之爱心的温暖，却升腾并传递于读者心间。
关注人，关注弱者，关注人的尊严，这是文学书写的应有之义和责任。黎凡的《赵二》，以敏锐的洞察和对残疾人的关切，刻画了一个哑巴在小区封闭管理时，由小区清洁工，一直受人驱遣而变身为小区守护神，尽心尽责，一丝不苟，哪怕被不配合检查的小区地痞打了，仍不改初衷的形象。小说通过小区人的冷眼和漠视；赵二的遇强不怕，勇于还击，以及赵二受到派出所表彰回到小区腰板更加挺直、表情更庄重严肃等几个对比书写，剖析了人心、人情和人性，吁请人们对残疾人作为人的尊严，应给予应有的尊重，深切呼唤善意和爱心的回归。《赵二》因主题的多义、人物形象塑造的成功而让人过目难忘，堪称一篇写人物的典范之作。
人心的复杂幽深远比黑洞更为深邃。唐端的《八一六》有显在的主题探索：人心的“冷血比瘟疫更可怕”。小说明面上讲述细绳儿善待因痴呆而走失的老人的故事，通过细绳儿母女不同的态度，并帮助走失老人归家的过程，揭示其故事深层乃是老人一家，儿子忙于社区防控，儿媳是医生支援武汉，孩子疏忽看丢了老人。“八一六”这组数字作为标题所赋予的悬念，并不仅是一个寻人、接人的对接暗号带来的，而是昔日老人捡到儿子的日子，以示纪念成了儿子的小名。小说精巧架构下，“八一六”最终揭秘所带来的爆破力：好人好报，唯有爱心，才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小说专注人心善良的刻画，让人顿生敬意和温暖。
爱心，源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怜悯共情。淡如烟的《决心》讲述一个抗疫非常时期，看似惶恐惧怕、过度防范，实则缺少爱心的故事。铃兰小区住有一个李护士，众人“伤不起”纷纷要求退休后在社区发挥余热的老王头请走她。老王头“舌战群儒”，先后劝退了好几拨人。一边是众怒难犯要撵走李护士的决心，一边是老王头“想到因抗疫感染仍在治疗的儿子，想到背井离乡身处一线而不被善待的小护士”而“下决心重新当回书记”。老王头靠的并不是权力，而是让众人在他写的公告下签名表决心的智慧。真正让众人善心回归、矛盾化解的应是“大家珍爱生命可以拒绝为众人服务的医护，如果可以，医护人员也更愿意救治那些有仁爱之心者”。众人如何选择，结局公告下方悬挂示众的圆珠笔，其无所事事，已不言自明且耐人寻味。
郁青的《心灵鸡汤》以立意的深远和对人物行动的反常书写，为读者煲出了一锅鲜香温馨的爱心鸡汤。男主抠门是新冠肺炎治愈者，一回到家就抱起阔别多日的手机，沉浸在刷机的愉悦中，之后，是抠门一连四天的反常举动，每骑着摩托出去一次，回来就叫妻子杀一只鸡。直到家里鸡杀完，在妻子的逼问下，抠门才告知，他到医院献血是为了回报社会。于是，结局有了妻子去借鸡的继续支持。抠门一反常态的感恩献血、回馈社会、传递爱心的故事，远远超越了一般意义上安慰人心、浇灌心灵的励志类故事，而让读者产生心灵的震动和共鸣。小说前有伏笔铺垫，后有揭秘爆破，抠门由平时的怕花钱到出院后因感恩的无偿献血之转变，才写得水到渠成符合情理。稍有不足的是，抠门连续四天的献血，在身体上应是吃不消的，加之，还要骑摩托远行到医院，虚弱的身体也容易出安全事故。尽管存有小瑕疵，但仍不失一篇传递爱心的好小说。
由以上6篇佳作观之，闪小说，在六百字左右的篇幅内闪转腾挪、讲述故事、刻画人物，可谓“戴着镣铐跳舞”，着实不易。它以小见大，书写人情世态，剖析人心人性。它轻捷灵动，杯水风波，映照时代波澜。它是结构的艺术，也是语言的艺术，更是思想概括力和想象力的艺术。《达州晚报》精心策划推出的这期以疫情防控为主题的闪小说专辑启示我们，文艺作品没有大小之分，只有质量的轻重和好坏之别。闪小说，这个小不点，仍可有大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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