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波士顿，我是达州人
“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京人”，“我上海人”，“我是成都勒”……
出国留学，被问过最多的问题，除了姓名，便是“你是哪里人”，“你来自哪里”诸如此类的问题。独在异乡，能寻到同根老乡实属不易，一口乡音，聊聊家长里短，是对思乡情最好的慰藉。
“你来自哪里啊？”初来乍到时，中国朋友如是问我。
“我是达州人。”我内心深处这样想到，然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没让我将这个答案脱口而出。
“我老家是达州人，但在成都念书。”
“哦，成都不错呀，很安逸的城市……”
话题扩展到了成都和他的家乡上海，然后又扩展到了四川和江浙，但无论如何，达州，这整个问题的关键词却被跳过了。
被跳过并不奇怪，对一个连四川都不太熟悉的人而言，怎么可能知道达州呢？一个来自上海的人，如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亦不会对达州有任何兴趣，我强聊下去，只会让话题戛然而止。
更深层的原因，我内心深处自我保护的本能亦是存在的。面对一群留学同学，或许成都是个相对能拿出手的地名。
但事实上，我的的确确是达州人。我出生在凤凰山脚下，饮着州河水长大。在鹿鼎寨逮过蜻蜓，在莲花湖坐过游船。七小曾有我朗朗地读书声，也曾为打篮球，和朋友翻过达高中不高不矮的院墙。这所有的痕迹，都是我在达州的足迹。如今我有幸能在国外留学，与来自上海的朋友殊途同归，本应自豪的事，却没能让我自信地说出它的姓名。那天晚上，并没有人知道我羞愧难当。
时间过去了好久，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竟得知我上海的朋友原本也并不是上海人，而是来自福建温州的一个小镇。那时我们的关系已经比初次见面要熟悉得多。那天，我们坦诚相待，彻夜畅谈了自己的家乡，我告诉了他凤凰山上的辣子鸡有多带劲，他也告诉了我东海边的梭子蟹有多美味。我从他的语言中能体会到他对家乡亦感情浓厚，并没因上海的软红十丈而有些许丢失。对故乡的追忆和眷恋是我们畅谈的契机。那天晚上，除了这位朋友，亦没有人知道我酣畅淋漓。
我不知道在留学圈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小城市在交谈中被有意或无意地忽略过。那些“来自北京”“来自上海”“来自成都”的背后，有多少魂牵梦绕的小镇，才是梦开始的源头。当然，如果面对除了“北上广”便对中国一无所闻的老外，表述“Hometown of Panda”更有助于理解区域，但当面对着中国人时，勇敢地揭下虚荣的面具，自豪地说出家乡的名字，把家乡的名字留在他的印象当中，则是留学在外，对家乡最好的回馈！ 我在波士顿，我是达州人！
□邹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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