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桥湾闹元宵
“那年”是哪一年?应追溯到解放初年,即1950年正月十五闹元宵。
达城解放是在1949年冬月中旬,我的老家达川区桥湾乡万年仓解放是在腊月初。解放时闹元宵,有双重含义:一是各族人民热烈欢庆解放;二是庆祝传统的元宵佳节。
老家的节俗是“除夕的火,元宵的灯”,就是除夕夜要以“火”来庆祝,如柴火、炭火、火炮、火花等驱赶“年”这种猛兽,又要庆祝刚刚解放的闹热年;元宵的“灯”,就是正月十五“以灯为戏”,故元宵节又叫“灯节”或“上元节”。我的老家不但要吃元宵,村村院院扭秧歌、踩高跷,还要闹花灯、耍龙灯、划彩龙船、玩车车灯、挂红彩灯笼。特别是堂屋大门前,一定要挂“走马灯”、插飞虎旗,灯上写有释义的对联:“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
闹元宵的重头戏是烧火狮、罢火龙。所谓“罢龙”,即用风箱火炉把生铁烧成铁水,以小铁瓢舀点铁水抛向空中,再用硬木板打出去,五彩缤纷的火花从天而降,妤似亮晶晶的繁星降落人间,那么耀眼夺目,直到把火龙烧成“骨架架”,也叫“烧水花”。
达州人都说“石桥烧火龙”最为有名,在我看来,桥湾乡的“元宵罢龙”并不亚于石桥火龙。桥湾是大乡镇,有13个村,每个村皆备有一条火龙或两拨火狮在元宵“罢龙”。当时桥湾有正街和横街两条大街,全镇居民上百户,家家户户都备了烧火狮和火龙的火炮、筒花或砖花,前门都挂了五彩灯笼和欢迎解放的鲜红标语;禹王宫、文昌宫、关圣庙和乡农会门口还备有“水花”;各村还分别备有车车灯、踩龙船、花鼓戏、秧歌队、金毛狮和彩龙等。入夜,那真正是烧火狮、罢火龙的天下,几乎要闹到五更以后。
我们家是万年仓的大户,叔伯、兄弟、姐妹有20多口人,占了街民的一半。万年仓与桥湾乡皆是古镇,都位于巴河北岸,相隔只有8里路。传说中的鲁班与徒弟赵巧打赌修桥、仓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来”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万年仓属桥湾管辖,每年“闹元宵罢龙”,皆合作一起办。
解放那年我7岁,吃过十五的年饭,我们兄弟姐妹十几人就闹嚷着要爸妈允许我们去桥湾看“罢龙”。天还未黑,我们就嘻嘻哈哈登上二爷家的小木船,沿江而下,直奔桥湾而去。大家轮换划着小木船,不到一个钟头便到了。船一靠岸,我们飞跑向街上赶去。看龙灯的人太多了,满街檐下站得密密麻麻的,像扎“笋子”似的。虽然天寒地冻,但我们全都挤得汗流颊背,想移动到各宫、庙门囗去看,实在太难了。
全街的火龙有四五条,每条火龙有9到11个龙把手,每个把手只穿件麻汗衫和内裤,光脚板套上麻草鞋。开初,他们一边舞动一边穿花样,来来往往,穿来穿去,与十几拨火狮、笑和尚混在一起、穿梭在一起,十分有趣。过了一会儿,烧火炮、喷砖花、打水花就开始了。只见火花满天飞,爆竹声震天响,千千万万的火花密密麻麻地抛撒在火狮、火龙身上,个个龙把手和舞狮者的光身上也落下不少火星,他们又跑又跳又抖,生怕被火星烧痛。特别是砖花和水花泼来,犹如霞光四射,他们抖得更凶,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再一泼水花打来,人群退攘,乱成一团,挤倒一边,滚成一槽,大家都生怕被火星烧了衣服。这时,满大街无处不是笑成一片,闹成一团,挤成一堆,十分热闹。一直烧到三更后,火狮的皮全烧光了,火龙也烧成了“骨架架”,看火龙的人群这才嘻嘻哈哈地散去。
我们登上小木船后,几个哥哥使劲划船,虽是逆流而上,但也浪平船快,划到大中坝时,大家又饿大累。月光下,见河边的沙坡地里长满了又绿又肥又嫰的豌豆尖,几个姐姐便跳上岸去掐,每个都掐了茶碗粗一把,才回到船上。于是,我们又架起火炉煮豌豆尖面吃二道夜。善良的农民是不会把元宵夜掐豌豆尖叫“偷”的,只笑称为“闹喜”罢了。直到五更,天快亮了,我们才疲惫而憨乐地回家睡觉。
□吕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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