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坝小学
·曾建明·
那时候学校还叫红旗小学,后来改成夏家坝小学。学校是一个四合院,进门两间教室,侧面是教师办公室、寝室,还有厨房,正面上梯子是教室和礼堂。
听老人说,学校过去是座庙,解放后开始兴办学校。烟雾缭绕的庙宇,书声琅琅的校园,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文革期间庙宇被毁,就只剩下几间教室了。
教室极其简陋。墙壁是用碎砖和着泥巴砌成的,木窗子,当然不可能有玻璃。最麻烦的是屋顶漏雨。遇到下雨,老师带着我们把长长的桌子搬开,雨钻进教室蜿蜒成一条一条褐色的小溪,顺着地基的缝隙流出。有时雨太大,教室很难找到不淋雨的地方,老师会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对准瓦片一点一点顶。好几次直接把瓦捅下来了,引起一片惊呼。课是没法上了,我们用手去接雨水,玩得不亦乐乎。
最好玩的地方,还数学校后边小山上那片竹林。竹子很茂密,到了中午或者下午放学,三个一堆,五个一群,走珠子、玩弹弓,打扑克、掏鸟窝,有时玩得连课都忘了上,老师便会带着几个听话的同学到竹林找我们。老师都站在身后了,我们还痴迷在游戏里,结果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惩罚。
学校前面有一条小河,虽然很小,但水很清澈,小鱼小虾很多。夏天或者秋天放学,我和顺路的同学会沿着小河回家,一路玩水,一路嬉戏。偶尔还会偷偷地在水深的地方洗个澡,真是爽极了。
我在这里上了五年学。毕业时,老师们很是舍不得我,经常把我的名字在学弟学妹面前提起,我因此成了这个学校的名人,成了这个村的名人。
再回到夏家坝小学,是十八年后的事情。
那年我二十九岁,被安排到我曾经读书的中心校任校长。老师们知道了很高兴,也很骄傲,经常在学校的同事面前提及我读书时的事情。我对老师也很恭敬,每学期都要到村小学去看看,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村委会也很支持,只要是学校需要的,都尽量发动村民筹资出力。墙壁做上了搓沙,窗子安上了玻璃,教室地板也进行了硬化,当然也不会再漏雨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至今难以释怀。
随着城镇化的脚步加快,学校由六个班变成四个班、三个班、一个班。尤其是小学计算机课程和中高段英语课程的开设,对于缺师资少设备的村小而言,更是难上加难。虽然从我当校长开始就专门给村小考虑了伙食和交通补助,可是仍然留不住年轻的优秀教师,村民也愿意把孩子送到离家较远的中心校就读。村委会也多次和我商量,以村民和家长的名义,要求把学生撤并到中心校。我当年的老师也专门找到我,希望顺应民意,不要再坚持了。就这样,在大规模撤并教学点的大潮中,我和老师们把辛辛苦苦为村小添置的办公设备和教学用具一件一件搬上车,搬离这个已经办了几十年的村小。
车子启动时,望着学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眼泪在我眼眶中打转,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没有了学生,村委会把原来的校舍做为了工作地点。之后,我也去过几次,原貌保存尚好。村委会的同志说:请校长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和维护好学校财产……听到这些,我的心里稍许安慰,心想只要学校还在,就有再复办的可能。
2006年,我离开故乡,到另一个地方工作。然而不管到了哪里,我都会经常回忆起儿时上学的情景,心里挂念着我的夏家坝小学。
我总是在梦里无数次回到校园、回到童年、回到儿时的时光。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
前不久,我和几位儿时的同学回到村里,首先便相约去学校看看。
深秋的阳光格外温暖。我们走进原来的夏家坝小学,发现这里已是装饰一新的村委会办公室,白色的瓷砖墙,褐色的琉璃瓦,高高的不锈钢旗杆上鲜红的国旗迎风招展。宽阔平整的院坝里放着两张乒乓球台,围墙上十九大的宣传栏、党员公示墙都与城市的社区和机关单位没有什么不同,新农村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们走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发现原来学校的房屋已无迹可寻,高大的香樟树也不见了踪影
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同行一好友触景生情,写下了一首诗:
那年求学风雨中
今夕霭拜略不同
斑驳泥瓦变彩墙
缤纷桃李再相逢
我也应和了一首:
懵懂少年求学中
鬓发霜染四时同
深秋伫立新村墙
同窗寻梦又相逢
返程的路上,大家不再言语。微风掠过,夕阳在缓缓西沉,车子在落寞中离别。
(作者系达川区南坝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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