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香,回忆长
咀嚼菜根香,那香甜的记忆中,有着时代的沧桑。
在远古时代,采摘野菜可以满足简单的生存需要。而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时代赋予了采摘野菜这一行为新的内涵,它反映的是一种闲适的心灵状态,体现的是一种岁月的静好,现世的安稳。
走在乡间,田野里山坡上散发出春天特有的野菜的芬芳,刺激着我的味蕾。高大的椿树顶抽出紫红嫰绿的椿头,几片椿叶微微蜷缩在一起。一阵清风拂过,脚边的蒲公英便撑开一把把小伞在风中你追我赶,调皮地嬉闹。田埂上茂密长着一片片暗红色的鱼腥草,鱼腥草在我们的方言里被称为折耳根。鱼腥草的叶片有的舒展着,像一个个猫耳朵;有的叶片微微张开,又像是一个个小喇叭。瞧,它们正鼓动着腮帮,在为春天奏一曲赞歌呢。
我童年的时光,充盈着折耳根浓郁的香气,在那单调的年代里,挖折耳根是春天最有趣的记忆。
我将这些美好的回忆说与儿子听,儿子显得特别开心,一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我们三代人各拿一把小刀,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挖着这些宝贝。刚下过几场春雨,田埂的泥软软的,用小刀轻轻地刨去折耳根旁边的软泥,一根根白嫩嫩的根茎便牵扯着出来了。儿子兴致勃勃地挖着野莱,每当挖出长长的根时,便兴奋地发出一声“哇”的惊呼,而一不小心将根挖断时,则是一声“唉”的叹息。
年迈的母亲在田间穿行,健朗可爱得完全不符合她的实际年龄。她一边采挖折耳根,一边唱着有趣的歌谣:“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嘠嘎(川东一些县把“外婆”叫做“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方言,“吃”的意思)花生。”儿子探着圆圆的小脑袋,一脸不解地问:“嘎嘎是什么?”“嘎嘎就是外婆,这是我们开江县的土话,就像我们把‘吃饭’说成‘七唤’一样呢。”母亲解释道。
“哦,外婆,是不是因为你们没读书,说不来普通话哟?”“是嘛,外婆那时家里穷,没读书呢。外婆的乖外孙,你要好好读书哦,读好了教外婆说普通话。”
儿子认真地点点头,接着又一脸不屑地说道:“过年过节吃花生,有个啥子稀奇的嘛!”
我忍不住插嘴道:“外婆他们以前日子穷,吃花生、吃肉都是很奢侈的事,并不是天天都能吃上的,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招待客人时才能吃上一点点,所以小孩子都盼望着过年过节呢。”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挖着折耳根。过了一会儿,又停下来若有所思地问道:“外婆,你们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懒呢?所以才那么穷。妈妈说,只要勤劳,就不会穷。”
母亲笑着说:“宝宝啊,你过惯了好日子,不知道我们过去的苦。那时候大家是一天做到黑,一年忙到头,但收成不好,粮食很少。外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食堂里常常吃不饱饭,便经常守着煮饭的人,等他削红薯时,我们四五个孩子就围着他抢红薯蒂吃。到了三四月间,我们就天天在田里挖野菜来填饱肚子。”
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后来食堂解散,包产到户了,豌豆胡豆包谷这些粗粮全都种上。每顿煮饭,粗粮和米混合在一起煮,总算能使肚子不饿了,可哪里还有什么肉吃哦。外婆八岁多就要煮饭、割牛草,十二岁就去沙树湾挑煤炭,来回要走二十多里路……哪像你们现在哟,吃不完用不完,所以呀,你们要好好地感共产党的恩哦……”
看着一脸疑问的儿子,我便将中国苦难的历史和而今的富强说给他听。儿子虽然似懂非懂,但坚定地对我说:“妈妈,那我也要认真学习,让祖国富强。”
然后,儿子在田埂上奔跑着,大声地唱“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花生”。我和母亲听着那愉快的稚音,相视一笑,也跟着儿子一起唱起了歌谣。我们的歌声在温暖的春光中扩散开来,那一声声“折耳根”,既是对过去苦难岁月的呓语,又是对如今美好生活的珍惜。
回到家,我将一大包折耳根清洗干净,切成段,撒几颗盐,滴几滴香油,放几粒豆豉,做成一盘脆嫩爽口、富有独特芳香的佳肴,细细咀嚼,越嚼越香。那种脆嫩的口感,嫩生生的,满嘴都是春天的气息,品尝着这舌尖上的芬芳,享受着挖掘野莱的乐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们感受大自然的四时变化,感受时代的日新月异。
□谭小波 黄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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