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过是非 贾似道是怎样成为“奸臣”的

贾似道画像。

贾似道写的《促织经》。

宋朝时，贾姓有一个家族较为特殊，这就是贾似道家族。贾似道，字师宪，号悦生、秋壑，台州天台县（今浙江天台县）人，南宋宋理宗时的权臣，在正史中属于奸臣之列，争议颇多。在很多姓氏中，讲述到南宋末期这段历史时，几乎都会提及贾似道这个名字。说起来，贾似道家族与四川还颇有缘分。他的祖父贾伟，曾经在四川做官，因为举报上级被打压排挤而郁郁死去。贾伟的儿子、贾似道的父亲贾涉奔波10年，为贾伟昭雪。贾涉由文转武，南征北战，屡立战功。贾似道因父荫入仕，凭借才干迅速出人头地，最终位极人臣。由于推行的有利于国家的措施触犯了权贵们的利益，他招致了无穷的谤讪，被列入“奸臣”行列。

祖父贾伟父亲贾涉，忠心为国保天下

贾似道家族是西汉贾谊的后裔。他的高祖父贾文国，是一介平民，曾祖父贾嗣业，性情笃厚，是个读书人，但没能谋个一官半职。到祖父贾伟这一代，贾家开始出官员了。

淳熙5-8年（1178-1181）期间，贾伟曾驻守四川开州（今四川开江县）。在任期间，贾伟看到雄踞四川利州西路安抚使的吴挺为人骄横，曾向时任宰相的资中人赵雄揭发吴挺的劣迹。

谒见宋孝宗时，贾伟又奏请裁抑负责鄂州、江陵边防要务的大将郭杲、郭棣的兵权。贾伟的意见，当时被宋孝宗接纳了，后来就不了了之。此后，贾伟先后出任秘书郎、汉州（今四川广汉市）知州等。

吴挺、郭杲等人相继出任四川、荆襄安抚使等，对贾伟挟怨报复。贾伟受到排挤，郁郁而终。正直的贾伟去世时，儿子贾涉才20岁。

贾涉幼年好读古书，“慷慨有大志。”贾伟含冤死后，为洗刷父亲的冤情，弄明真相，贾涉不辞辛劳，奔走申诉，甚至到宫廷上书，终于给父亲平反昭雪。

此时，离贾伟去世已经整整10年。

贾涉为父昭雪，朝廷任命他为（江苏）高邮县县尉，后改任（江西）万安县县丞。

嘉定13年（1220），金兵进入黄、濠、滁、扬、真、盱眙等州，宋军屡战屡败，朝野震惊。

山东人李全、杨友等招兵买马，组织了一支忠义军。

朝廷紧急任命贾涉为淮东提点刑狱兼楚州节制京东路忠义兵马，贾涉对忠义军进行改编，化解了内部矛盾，加强了战斗力。

金兵10万人马前来进攻，贾涉派出多路兵马出击，自己坐镇指挥。

没多久，各路兵马捷报频传，擒获金将仆散万忠。随后，贾涉又叫李全率军出击被金兵侵占的山东，很快收复了10多个州。

朝廷为此升任贾涉为太府少卿、制置副使，后又升任他为淮东制置使兼节制京东、河北兵马。

嘉定16年（1223），贾涉因患重病，上疏请求辞去职务。恰在此时，金兵又大举进犯，贾涉受命再次带病率兵出战，大败金兵。

因劳累过度，在回师途中，46岁的贾涉病逝，被追赠为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

1984年，天台县发现了贾涉的墓志。墓志是贾涉的大儿子贾贯道写的，一共16行，每行21字，字迹基本清晰可见，书法潇洒端丽。

贾涉有个女儿，嫁给宋理宗，是为贾贵妃。贾贵妃受到宋理宗的宠爱，生下了瑞国公主赵娥明，是宋理宗唯一的女儿（宋理宗没有儿子）。

贾贵妃是个命薄的人，34岁就去世了，宋理宗追谥她为“惠顺”。

贾似道位极人臣，推行措施招致不满

贾涉去世时，二儿子贾似道才11岁。

贾似道的生母胡氏是贾涉的小妾，贾似道是庶出的儿子。端平元年（1234），贾似道以父荫被任命为嘉兴司仓、籍田县知县。

贾似道年轻时，在胡氏的严厉管教下，苦读四书五经。嘉熙2年（1238），贾似道考中进士。

当时，他的姐姐贾氏已成为宋理宗的贵妃，贾似道被提拔为太常丞、军器监，后升任澧州（今湖南澧县）知州。

淳祐元年（1241），贾似道改任湖广统领，开始涉入军事领域，进入仕途快升道。

开庆元年（1259），蒙古兵分3路攻宋，朝廷大震。

宋理宗任命贾似道为右相，带兵救援鄂州。贾似道坚守4个月，忽必烈攻城无望撤军，南宋受到的威胁暂时被解除。

当时的左、右相是吴潜、丁大全，宋理宗对他们不满，加任贾似道为少傅，入朝为相。从此，贾似道掌握了宋朝的国政。

贾似道上任后，颇有一番作为，首先禁绝宦官干政和外戚弄权，然后推行公田法，限价购买大地主的超额土地，废止和籴，以其租谷作为军饷，充实国库。又制狭口阔底斛式颁行全国，减轻贫苦人民受到的剥削。

贾似道这些措施都有利国计民生，但却招致了权贵们的不满。

咸淳3年（1267），贾似道被封为太师，平章军国重事，权力达到顶峰。

咸淳7年（1271），元军围攻襄阳。两年后，襄阳守将吕文焕投降，元世宗忽必烈决心灭宋。

咸淳10年（1274），元军从襄阳东下，鄂州、江州、安庆守将都投降元军。

德祐元年（1275），贾似道亲自出征，到安庆鲁港，与元军相遇。贾似道手下大将夏贵先早就打定注意投降，不战而去，摇动军心，导致全军溃散。

作为主帅的贾似道，当然要担负责任。朝野一片哗然，要求杀贾似道以谢天下。谢太皇太后被迫将贾似道免职，贬为高州团练使，安置到循州（州治在今广东龙川县佗城镇）。

押送贾似道去循州的县尉郑虎臣，据说父亲是被贾似道杀死的。

押解途中，想尽办法，勒逼折磨贾似道。走到漳州木棉庵时，贾似道自知再也活不下去，服冰片自杀。但没有效，只是拉肚子。

郑虎臣干脆自己动手，杀死了贾似道。不久后，南宋王朝灭亡。

公田法，让贾似道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学者郑鸣谦认为，《宋史》把贾似道列入《奸臣传》中，内容不少来自野史小说，且出于反对者之口，遇事不问是非，都对贾似道进行贬抑。贾似道当权时，南宋已颓象四露，这不是贾似道一个人的责任，他是背黑锅的。

平心而论，贾似道头脑聪明、才气皆有，但缺少沉厚之气，遇事过于自信，难以发挥他人的作用；他采取的各种措施，为国家的多，为自己的少。

他在仕途中升迁很快，虽然有他姐姐的作用，但贾贵妃死得早，他此后还能获得宋理宗的信任，主要是靠自己的才干。

贾似道推行的公田法，是他最后失败以致引来杀身之祸的原因。

那些投降元朝的将领和杀他的郑虎臣，都是既得利益的大地主，公田法极大地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对贾似道怀恨在心。

公田法虽然遭到权贵们的强力反对，但贾似道排除一切阻力，坚持推行，一直到他下野，施行了12年，有效地支撑了南宋末期的国家财政，否则南宋灭亡得可能更早一些。

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贾似道的问题。

南宋灭亡后，忽必烈曾经问南宋的降将：“你们为何说降就降呢？”他们回答说：“强臣贾似道专擅国柄，只优待文官，轻视我们武官。我们早就对他不满了，所以干脆投降算了。”

忽必烈非常中肯地说：“照你们所说，贾似道轻视你们也是应该的！”

还有一个例子。南宋最后一个名将盂珙，临死前推举贾似道作自己的继任者。

作为一代名将，盂珙自然清楚国家面临的情势和国家的人才状况，推举贾似道，自然有他的充分理由。事实证明，贾似道的确干得不错，所以后来才升迁为右相。

当然，贾似道的能力也不是很强，个人私德也说不上好。他不过是南宋当时资历够当宰相的人里最强的人而已，矮子里面选高人，其他的人就是只会写道德文章的腐儒。

这是南宋末代王朝的悲哀，也是贾似道的悲剧。

所以，有学者评价说，贾似道是一个有过有功的历史人物，特别是前期表现出了良好的理财能力和出色的军事天赋。

他执政时推行的许多政策，本为挽救百弊丛生的南宋社会危机，却因为“得罪于巨室”而归于破灭，从而遭到完全否定，招致无穷的谤讪。

他被扣上“奸臣”的帽子，是“中国历史上的最大悲剧，是历史的误会”。

贾似道是个诗人。他的《天竺山行》《昌化道中》多首诗作，后人说可与《千家诗》中的名作媲美，不乏文采。

贾似道对古玩字画和古籍刊刻方面情有独钟。文献记载，他收藏的历代名迹，多达上千卷。现存首都博物馆的多件贾似道刻石，世所罕见，被奉为无价国宝。

南宋时，斗蟋蟀的风气十分流行。贾似道也喜欢斗虫，并写了大量诗篇。

他写的《促织经》，是世界上第一部研究蟋蟀的专著，对蟋蟀进行了详尽论述，是对世界昆虫学的一个贡献。

贾似道还好刻书帖。由于他大量搜罗拓刻，对保存我国古代的书帖文化，起了很大作用。

贾似道的著作大部散佚，只有《悦生堂随钞》《促织经》被选录于《说郛》中，但都不是全书。

一代隐士贾如规，乐善好施慧眼识人

贾姓在宋朝时的另一大家族是贾如规家族。

贾如规，字元范，温州军乐清县（今浙江乐清市）人。

贾如规20岁左右成为太学生，恰好遇到靖康之难，太学生们都很害怕，准备逃走。

贾如规说：“我们得到国家的培养，现在国家危难，为何要苟活呢？”

绍兴7年（1137），贾如规出任建昌军广昌县（今江西广昌县）县尉。贾如规分析处理案件精明，大家都很敬服他。

任期满后，贾如规调任兴国县司理（掌管刑狱事务），他没去赴任，而是回到家乡，行李中只有一部《汉书》，没有任何他人馈赠的财物。

贾如规隐居在乐清县鹿岩下，自号鹿岩居士。他乐善好施，遇到那种因贫穷而不能婚葬的，他都给予资助。

有一年，海潮成灾，贾如规在路旁施粥，救活了很多人。

贾如规又与他人创办县学，购置田产培养读书人，其中包括后来成为状元的王十朋。

金国学者贾少冲，身为钦差拒收财礼

金国有一个贾少冲家族。贾少冲，字若虚，通州（今北京通州区）人，金国著名学者、政治家。

贾少冲家里贫困，但他勤学好问，每天都要读书。

一天，他在路上捡到不少银两，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寻找失主，最终把银两交还给失主，受到乡人称赞。

天会5年（1127），金国对北宋用兵，兵员不足，征调百姓入伍。贾少冲的叔叔在征调之列，17岁的贾少冲替叔从军。

灭亡北宋后，金国开始兴办教育。天眷2年（1139），贾少冲考中进士。

贾少冲被任命为营州军事判官，辅佐军事。因治军有方，升任安定县知县。期满考核为优，升任吏部主事，又调任安武军节度副使。

其间，他察觉到丞相完颜亮有反心，任期满后回家，不再为官。后来，完颜亮果然弑君篡位。

大定2年（1162），贾少冲见金世宗完颜雍励精图治，改革弊政，是一代明君，就入朝为官，出任御史台典事，后升任刑部郎中，又兼管右司员外郎事务。

贾少冲为官公正，坚持己见，执法严格，深受金世宗赞许。

金世宗把他调到难以治理的河间府代理副知府，主管督粮、缉捕、水利等事务。

贾少冲在任上不到几个月，政绩显著，威望很高。由此，他被调入朝廷，出任秘书少监，掌管国家图书馆，兼任金世宗起居注左补阙，侍候金世宗。

大定14年（1174），南宋宋孝宗庆办生日，金世宗派贾少冲为钦差，前往南宋祝贺。

南宋官员给贾少冲送礼，贾少冲一概拒收。回到金国后，贾少冲受到金世宗嘉奖，升任右谏议大夫。

3年后，贾少冲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金世宗不干，调他到卫州出任防御使，又升任为河东南路转运使。任期还没满，金世宗召他回朝，任命他为太常卿兼任秘书少监。

贾少冲又请求退休，金世宗再次拒绝，调任他为顺天军节度使。贾少冲上任不久，因劳累死在任上。

贾少冲的儿子贾益，字损之，也是学者型的政治家，自幼聪明伶俐，理解能力超强。

大定19年（1179），贾益考中进士，出任河津县（今山西河津县西南）主簿。贾少冲去世后，贾益辞官居丧。

丧期满后，贾益升任礬山县（今河北怀来县西南礬山堡）知县。任期满后，他入朝出任尚书省令史，后升任定海军节度副使，又调任监察御史、治书侍御史、侍御史等。

因有政绩，贾益升任吏部侍郎，兼蔡王太傅，辅导皇子读书。

贾益曾因病免职，病愈后调任郑州防御使，继任陕西东路转运使和顺天军节度使。大安元年（1209），贾益入朝出任吏部尚书。

但贾益不久旧病复发，此时边防告急，他被调任安国军节度使，修葺城池，以备战事。

贞祐2年（1214），金宣宗完颜珣任命贾益为太常卿。

第二年，贾益退休。7年后，贾益病逝。

贾黯和贾安宅，两宋时的两个文状元

两宋时，贾姓人出了两个文状元：河南的贾黯、浙江的贾安宅。

贾黯，字直孺，邓州穰县（县治在今河南邓州市）人。宋仁宗庆历6年（1046），23岁的贾黯考中状元，历任将作监丞、襄州通判、著作佐郎、左正言、判三司开拆司、襄州知州、翰林学士、尚书左司郎中、摄理开封府等。

贾黯任左正言官时，敢于言事，曾上奏说韩琦、富弼、范仲淹等人都有宏韬谋略，可以大用。后来的事实证明，贾黯所言不差。

尚书郎杜枢因为秉公断案，不合宋仁宗心意，被罢官削职。

满朝大臣都知道杜枢冤枉得很，但都没人敢为杜枢说话。只有贾黯直言上疏，建议宋仁宗像唐太宗任用魏征那样，广开言路。

贾黯在代理开封府知府期间，了解到监狱管理人员不尽职责，囚犯因受刑、冻饿、疾病而死伤众多。

贾黯上疏，请求朝廷每年统计犯人死亡人数，以此作为监狱管理人员赏罚的依据。由此，有700多人因为渎职罪被免职，监狱犯人的待遇得到极大改善。

后来，御史中丞吕诲、谏官司马光等人弹劾贾黯，说他治理狱案“刚愎自用”，贾黯被贬为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

宋英宗即位后，升任贾黯为中书舍人，编撰《仁宗实录》。后来代理审刑院事务，迁任给事中、代理御史中丞。

贾黯后来以翰林侍读学士身份受任陈州知州，但他得了重病，没来得及赴任就去世了，享年44岁。朝廷追赠他为礼部侍郎。

贾安宅，字居仁，湖州乌程县（今浙江湖州市南浔区菱湖镇射中村）人。他的叔祖贾收，字耘老，擅长写诗，喜欢喝酒，与苏轼交往密切，他的诗集因此取名为《怀苏集》。

苏轼曾有几首诗中提到过贾收，如《和邵同年戏赠贾收秀才三首》《乘舟过贾收水阁收不在见其子三首》等。

贾安宅少年聪颖，学习勤奋，18岁考入太学。22岁那年，即宋徽宗大观3年（1109）考中状元。

此后，贾安宅任秘书省正字，累官至户部侍郎兼太皇赞读。宋高宗建炎年间，贾安宅出任给事中，对驳无所回避，以正直闻名朝野。

贾安宅历仕宋徽宗、宋钦宗和宋高宗三朝，为官恪尽职守，多次担任考官，选荐的士子，后来大多成名，宋徽宗曾手书诏令嘉奖他。

贾安宅的儿子贾选，官至刑部侍郎。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黄勇

特别致谢：

本期贾姓稿件的采访和资料，得到四川贾姓研究者贾载明先生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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