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泰山石牌坊

达州晚报 2020-02-09 09:42 大字

没有巍峨高山,却敢自诩为“山”,还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称“泰山”的,大约只有大竹县竹北乡泰山这个地方。

泰山本是五岳之一,乃华中最高处。竹北乡距离大竹县城4千米,其最高处也称为泰山,海拔429.7米。泰山位于乡中偏西,呈裤裆形。山顶曾有一寨,称为“泰山寨”,所在村因泰山寨之故名泰山村。

泰山寨顶有一几百年的黄桷树,树干粗壮无比,五六人伸手相牵方能合围;枝叶繁茂,亭亭如华盖,于西山顶、月华老街处都能遥望相见。传说此树极富灵气,有龙护佑,能逢凶化吉、佑人平安。村人多信奉,常悬红布条还愿。有人挖其树脉,竟汩汩流出鲜血,村人害怕,焚香祷告流血乃止。后遭雷击此树竟枝枯躯败,死而不倒。村人意欲原处栽树弥补遗憾,用雷管爆破古树残躯,断枝残块迸射数十米开外。树干中空,悬干蛇无数。后数次在原处栽种黄桷树,不复存活。20世纪70年代左右,村人拆寨墙用于改土规格化,寨遂消亡。寨墙废墟,今隐约可见。

站在泰山寨顶俯视,土丘纵横交错,那些田块地头,有多少石头是寨墙石?那些石头有寨子印痕吗?不知怎的,我竟然想起北京拆掉的崇文门、宣武门、阜成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永定门……许许多多的名字在头脑里环绕,还有梁思成极力反对拆除老城墙的呐喊。可北京老城墙终于消失了,犹如这泰山寨。除了还剩下一个名字,什么都消失在历史的烟尘里。我想说“不”,可呼喊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了,消融了,最终落在田间那风霜雕刻过的石头上,发出沉重的叹息。风呼呼吹过,阳光下的风居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回响。

泰山寨西曾有一东岳庙,内供东岳大帝相。据传庙内有一漏米石,能根据香客的多寡自动漏下相应米量。东岳大帝掌管世间一切生灵的出生大权,乃泰山之神。六月初一,人们总爱烧香拜佛。一妇人见大帝佛脚巨大,伸手去“拃”。“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眼下做这些亵渎之事,岂不冒东岳大帝之大韪?大约东岳大帝的神圣威严受到挑衅,立即惩罚妇人手指不能弯曲,保持“拃”状。妇人知错,立即焚香磕头跪拜谢罪,手指才又屈伸自如。可惜的是,解放前,东岳庙被毁坏,后建立泰山小学。庙前一座牌坊至今尚存,俗称泰山牌坊。

泰山牌坊一间二柱,由青石砌成,坊身完好,右侧抱鼓尚存。牌坊柱脚垒于石头基座上,上有横梁,碑额上有字。字迹有被水泥抹平,也有用石灰的,漫漶不清,只有一阳刻“神”字勉强可识。牌坊是庑殿顶,瓦当有部分缺失。石柱上,藤蔓纠缠,基座上,枯草累累。据说,要过这牌坊门,须得上百步石梯,那应是庙宇三大殿格局,一殿高于一殿。大凡庙宇,进山门前总有长长的石梯,据说是“循道而升,但当早途需努力;会心不远,欲登绝顶莫辞劳。”

往下望去,石梯位置已是黄泥沉寂,野草萋萋。不由就想起《诗经·陈风·衡门》里说:“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想这牌坊下,大约香客可以静心、虔诚,踏入寺庙前抛却尘世浮烟。可我再也不能解读这牌坊的前尘往事。它的故事让惨白的石灰和灰扑扑的水泥给掩埋了。我默默把“神”字看了又看,想看出字里乾坤,想了解泰山东岳庙的前尘往事,可阳光灿烂,刺得我睁不开眼。

多年前,泰山小学就荡然无存。听人云,有游僧化缘,意重建东岳庙,终未果。原来庙下一古井还在,叫不出名的藤蔓牵牵绊绊拥簇着那井。四壁绿茵茵,井左右站立着雕刻过的沧桑圆石。井水浮萍掩盖,水齐井口。据说无论怎样天旱,此井常年丰盈,从未干涸。今人用此水灌溉农作物,农作物异常茂盛。

民间有以为“泰”字复杂,简写做“太”的,也有人说,“太”和“泰”意义一样,所以官方和民间文字中,也有把“泰山”写做“太山”的。2004年,乡村机构改革,泰山村并入万家村,原来属于泰山村的泰山水库也改作万家水库。泰山村成了历史。

可人们很难将泰山寨从记忆中抹去,当地居民总说,我家在泰山。因为这是历史,是人们的情怀。这牌坊,是历史的见证。历史源远流长,在整个人类的历史长河中,这个村、这个寨、这座牌坊都是沧海一粟,可它们承载的历史意义却深厚无比。再小的牌坊,都有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历史,哪怕它浓缩成一个名字,都有无尽的传说。即使时光将名字改写,我们总能在历史文献中找到它的印迹。大竹县革命英烈名录里,就有泰山村的胡一兴,牺牲于朝鲜战场;该村的罗寿全,因公牺牲于西藏。我相信,有更多的家乡人为着泰山的繁荣振兴默默努力着。或许他们的名字不为人知,但家乡的一草一木已融进他们的血液,他们永远不会遗忘泰山寨。泰山牌坊,不仅仅是一座牌坊,更是一种象征,一种家乡标志的象征。回望牌坊,夕阳中它拖着长长的身影,在风中静默。

□朱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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