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晚餐
季先(邛崃市)
盛夏七月,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夹金山上。
川西,邛崃雅安交界处的河口村李家碥,姐姐的晚餐已经做好了。
回锅嫩胡豆、胡瓜豇豆茄子公式公式菜、二季豆老鸭汤、青椒肉丝、洋藿笋、薄切香肠、初生玉麦苞苞炖排骨、红苕尖尖、松花蛋……
那盘洋藿笋,是老屋基周围自生自长了几十年的洋藿笋炒的。小时候,也是夏天,洋藿笋长得很好,阿婆也会揪些来炒了吃,贱贱的洋藿笋口感并不讨人喜,就这么在川西河口李家碥潮湿的泥土里长了经年,今日再见,竟倍觉亲切呐!
公式公式菜还是几十年的老做法,油盐下锅炒了掺水煮好,有汤有菜有滋有味。只不过,那些年,它是甑子菜,都是蒸饭时在甑脚随饭一起好,甑里饭好了,甑脚的公式公式菜也好了,省水省火又快速。一甑干饭一甑脚公式公式菜,简单省事,吃了做活路上学,各忙各。
至于红苕尖尖,那都是刚从地头摘下来的。红苕,是川西必栽的猪草,红苕藤子当猪草,红苕既可当饭,吃不赢了也给猪吃。红苕尖尖嫩,用川西五月新榨的菜籽油清炒一盘,滑嫩可口!让离家千里的我总是惦念。
这次回乡,想吃的都是故乡老菜式,姐姐桌上的肉都好吃,我只吃了青椒肉丝,因为,这是我童年少年时代最喜欢吃的菜,在学校上初中时,要二毛五到3毛钱一份,偶尔吃,从未放开胆吃过……
面对这一桌子垂涎欲滴的菜,我宣布,要吃两碗饭!
我确实是最后一个放碗的,嘴巴里痛快啊,每一嘴都是记忆中的妈妈味道。饭后,姐姐要我们掰点刚包浆的嫩玉麦苞苞、茄子、海椒带走。于是随她去门前田地里。姐姐唰唰地掰下一抱玉米,摘了茄子割了韭菜,我闻着田埂上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是多么熟悉!
家门口那一坝田,从前冬栽小麦油菜夏长水稻,如今连同冬水田一起,全都抽干了水改成了茶田,川西茶马古道上的农家,全都种茶了,也从繁重的上山下田的辛苦劳作中解放出来。家家经济有改善,不是电动车、摩托车就是小轿车、面包车,肩挑背驮的苦日子被甩在川西弥漫的云雾之外。
站在田埂上的我,仿佛又听到阿婆佝偻着背在龙门子扯起悠长的嗓音喊——
“季娃儿,回来吃饭喽……”
时光走远了,河口村寨也经历着翻天覆地沧海桑田,不变的,是姐姐晚餐桌上阿婆炒过的洋藿笋青椒肉,以及门前的菜园、竹垄、金弹子、桢楠树。
还有,太多关于河口晚餐的故事,在心头涌起。
阿爸的文朋诗友,总是会在黄昏时造访。阿妈总是会忙不迭地从田地里赶回来,在一贫如洗的家里,尽力拼凑出一些下酒菜,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炒得香气四溢,有时实在无菜,还会现泡豆子磨豆浆推豆腐,做好已是深夜,酒桌上谈兴正浓,一阵阵哈哈飞出土墙窗外,也惊醒熟睡的我们……
家里来了匠人打家具做木工,晚餐时,木匠师傅会喝点酒,给我们讲些天南海北的故事,鬼故事、笑话、俚语歇后语,总是十分有趣……
黄昏时分,家里鸡要归笼,猫儿玩耍累了从围墙上翻进家门,阿婆提着煮好的猪食进入猪圈房,猪儿顿时发出欢快的哄哄声。厨房里,灶火烧起来,干柴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欢笑,灶上的菜饭次第香起来,娃娃们追逐嬉戏着依依不舍地告别,又欢快地奔向家中的厨房饭桌……
人间最美好的事,不过是累了就回家吃饭。
晚餐时间,是一天最富足美好的时光。
姐姐的晚餐做好了,就像阿婆阿妈的晚餐一样,那仿佛是独具象征的一餐饭,天涯海角也忘不了那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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