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泉山，过诗意烟火的日子
20世纪20年代，成都龙泉驿段山上行走的马帮。成都市图书馆提供
龙泉山水册之一陈子庄 绘
芸斐/文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沈从文如此说。
如同爱过的人一样，我也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见过许多变幻不一的日出与日落，却只爱这一座诗意烟火的城市，便是龙泉驿。
遇见龙泉驿，方知世间最大的魅力恰恰是朴素且柔软，它是蜀中一座千年古城，犹如一本厚重的纸张泛黄的线装古书，也是巴蜀大地一张珍贵的古驿名片。它代表着龙泉驿人崇文重教的淳朴气息，代表着龙泉驿人心心念念的醇厚滋味，那些早已融入城市血脉的风尚与故事，都蕴藏在这557平方公里的沃土之中。有的人在这里追寻“时鲜”诗意的生活，清茶两盏、淡酒三杯；有的人在这里找到了市井烟火，灰瓦泥墙、老井青苔……对于龙泉驿人来说，奔波劳累的生活之余，还有许多暄腾美好的生活余韵，生活因此便有了更多丰富的层次感。
诗意繁华，山色秀
龙泉山桃花开得正好，见上一面，大概春日的梦境里都免不了一片灼灼繁花。染着绯红盛开的桃花，一朵一朵，千朵万朵，簇拥在高高的枝头，藏着时光的模样。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投射在身上，脸颊赤红，仿佛阳光偷来世界上最好的胭脂，全部涂在了我的脸上。春风轻拂花瓣，轻盈、柔和、朦胧，飘落肩头，像一次温柔的触摸，让人珍惜当下每一个温柔的瞬间。花径缤纷，黛山眉，碧水腰，桃花面，春风相宜。桃花不只是花，而是一个春天的感觉，一个美的化身。春天的感觉，使人在霜雪威凌的日子，始终保持着希望。
夏日，龙泉山多云雨，山间常见腾腾雾气，人走在云雾之间，宛如仙境。最美不过是与地木耳的一场遇见。它们个个都像撒落人间的星星，一生怀揣谦卑的姿势守护大地，俯仰苍穹；它们又专一忠心，跨越了千年的光阴，从不缺席龙泉山的每个盛夏，只为来与我们相见。每年七月，龙泉山里，一声响雷，这山野“精灵”，像森林的耳朵一样，准时侧耳静听。放眼一望，满地趴着，石头缝、草丛间，一丛丛绿莹莹、水嫩嫩的“小耳朵”黏在石头上、山土上、溪水边，煞是可爱，或齐聚、或独立，斑斑点点犹如灿烂星河，手一碰，黏黏的软，让人不忍下手去摘。
秋日，龙泉山红叶满山时，入目是一片铺开的红色，秋色多怡然。桂花开得最盛。一片叶、一朵花、一缕香，很普通，而当无数如米粒的花瓣簇拥在叶下，无数翠绿的叶子攒聚在枝头，无数伸展的枝条优美地构成一棵棵树，撑起一片浓荫，酿出一树浓香。古人云：“凡花之香者，或清雅或浓郁，二者不可得兼。”独独桂花，既清可绝空，洗净凡俗，又浓能透远，弥久不散。风一撩拨，就如诗人宋之问写下的“天香云外飘”，那香里有晨曦与晚风的质感，使人想要孩子气地抓一把香花瓣，送入口中咀嚼。覆地落花，花粒如沙金般细碎，层层叠叠，把龙泉山石径的条条缝隙填得灿灿满满，轻轻走过，裙摆就沾满了馨香。
冬日，龙泉山有薄雪覆山。目之所及，万物冬藏，唯有清冽幽香，丝丝缕缕，触动我的心房。灰褐色的蜡梅枝，被风雨剥蚀成水纹山石一样的脉络，缀满了黄盈盈的花骨朵，淡雅而安静，与世无争。
居于龙泉驿的人，四时所见，皆是寻常，却又皆是绝色。山水荡漾，云霞明灭，花气与水汽之间，月色与雪色之间，龙泉山的四时山景，最是人间绝色。从世间庞杂的人事洪流中抽身片刻，只听山雀鸣，只听泉水响，只看山色浮云，只闻桂花馨香……。
市井烟火，吮羊髓
又是阳春三月，春容满眼，油菜花黄了一地，一行人去龙泉山中的龙泉山庄，赶赴一个羊蝎子之约。
据说，龙泉山庄的羊蝎子，藏着龙泉人的味觉密码，所以，龙泉驿人的入冬仪式，从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锅开始。吃羊肉、啃骨头、喝羊汤，什么寒潮来袭，先暖着再说，尤其是冬日里的一锅羊蝎子是生活中的小幸运，饱满的脊骨肉细腻温和，进入口腔，鲜香四溢。吃肉、啃骨头，还能吮骨髓，最后用底料涮菜，什么都不用加，直接涮菜就已经美味了，再没什么比这个更诱人，想想都不自觉流下了口水。
羊蝎子这名字，乍一听，挺吓人的，其实就是带有里脊肉和脊髓的完整羊脊椎骨，因为横截面形状很像蝎子，张牙舞爪，才得名“羊蝎子”。龙泉山庄的羊蝎子，都是几个月大的羔羊，养足了膘，很肥，但是肉质又很细嫩，属于一只羊一生中肉质鲜嫩的美好时期。
在龙泉山庄吃羊蝎子的快乐在于先吃肉，再吮骨髓。一块羊蝎子，作为羊肉中的精华，带着筋头骨的骨髓，骨头上附着一层精肉，炖出来香气浓郁，羊肉软烂，油而不腻，瘦而不柴，就算用筷子也能轻松把肉挑下来。而直接上手，才是对它起码的尊重，两手把着一块羊脊骨，炖煮够火候的贴骨肉鲜嫩多汁，浓郁的汤汁瞬间占领味蕾，羊肉鲜嫩酥软，不膻不腻。咬、啃、吸、吮……经过这些复杂的步骤把贴骨肉吃干净之后，才能吃到精华的羊髓，一定要把最有营养的骨髓吸掉，舌头不够用的骨头缝隙，用筷子把羊髓从骨缝里戳出来的过程，简直就是“吃货”的人生巅峰。每一块羊脊骨中间的骨髓都清晰可见，汤汁渗入，轻轻一嘬就能尝到那一口肥美软糯。
大块的羊脊骨铺满整整一锅，沸腾着的浓郁汤汁，羊蝎子肉软筋韧，皮糯肉鲜，红焖的微辣，香而不腻，入口即化。汤浓、肉美、骨髓香，看那咕噜咕噜冒着的小泡泡儿，汤汁完全混入脊骨内，热气从骨头的缝隙中冒出，裹挟着的羊肉香味，直往鼻子里窜，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唤醒，这是羊蝎子汤锅的魅力。每一块羊蝎子都处理得很干净，没有一丝膻味，薄厚适中的一大块，每一丝纹理筋络间都浸满了汤汁。吃的时候先吸吮汤汁，然后再剔骨吃肉，贴骨肉香啊，轻轻一抿，肉就离了骨，最后吸出骨髓。萝卜也被煮得酥烂，羊肉独特的鲜香还带着几分萝卜的清香，满口的沁人浓香，一点也不腻。吃剩的汤汁还可以作为锅底涮点青菜豆皮吃，香香辣辣的配菜再来上一碗白米饭，连汤带肉一起吃，实在是太香了。
宋代大诗人苏东坡被贬惠州的时候，所处的地方十分偏僻。因是被贬，苏轼不敢和当地官员争抢好的羊肉，就让人给他留着一般没人要的羊脊骨。拿回家后，将羊脊骨彻底煮透，再弄点烈酒浇在骨头上，撒上盐后用火烤到羊肉焦香，如此一番精心烹制后，吃起来竟然比普通羊肉还要美味。后来这“苏式羊肉”就被人广为熟知，正式登上了餐桌。
在《本草纲目》中有记载：“羊肉性温，入脾、胃、肾、心经，能暖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身，益肾气。”尤其羊蝎子还是羊中精品，在寒气上升的秋冬季吃，是暖身暖胃、抵御风寒的必备。难以言喻的鲜美浓郁以及手口并用的豪爽痛快，吃完浑身热气上涌。
每个城市都有独特的味道，味道最难于描述，却又最长于记忆。品尝城市中的百味，动动指尖，捕获和吃有关的一切。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样子，而城市的态度，总是不言而喻的，从人们的吃食中表现出来。
又是龙泉山桃花吐艳的季节，莫辜负一朵花的花期！且去，赴一场花的约会，吮一顿羊蝎子。或许，它们也在等着你。
新闻推荐
总投资609.8亿元涵盖电子信息、医药健康、新型材料、装备制造、绿色食品等多个领域■电子信息项目12个、总投资291.4亿元...
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