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小哥儿背后的人口就业密码
文/胡振宇 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 可持续发展与海洋经济研究所所长,经济学博士
快递小哥是我国增长最快的就业群体,已从2018年的300万人增加到2020年的1000万人,妥妥儿地把商业网点变成了在线配送。这种足不出户,召之即来的便利需求是不可逆的,这不,今年过年,仅邮政揽收投快递就比去年足足增长了16%。但需求增长了,供给能跟上吗?
快递小哥背后是庞大的、正在增长的、相对年轻的弹性就业、兼职就业群体——全国网约车司机已过3000万,网销人员更是乌泱乌泱数不到头儿。相对于“七普”3.76亿的流动人口规模(在人口流动渠道中,城乡流动最普遍),这几千万人口数量占比不大,但反映的动静挺大,至少有五个方面值得关注:一是就业服务化。
2018年,第二产业(制造业、建筑业)吸纳流动人口就业比重首次跌破50%,此后一直下降,反映了制造业特别是流水线自身面对人工成本上升进行的机器换人、技术换人调整。住宿餐饮、居民服务等第三产业吸纳就业比重持续上升,批发零售业则将一部分份额让给了电商,吸纳就业比重有所下降。总体上,服务业在逐步取代流水线和建筑业吸纳流动人口就业的地位。
二是区域分化。
在制造业方面,人口跟着产业走。随着三大城市群制造业外迁和国家开启双循环,中西部城市的人口流入量大幅增长,郑州、成都、重庆等城市人口年净流入人口已过10万。在总量缩水的情况下,结果就是跨省流动下降,人口流入目的地变化,特别是原来人口净流入一些东部代表性城市已出现人口净流出。
三是人口老化。
从国家统计局报告看,2015年农民工平均年龄38.6岁, 2018年已达40.2岁。流动人口老化将带来择业、流动半径等方面变化,至少是快递小哥做不了了,离乡远的地方不想去了。四是源头缩水。
2015年以来,我国流动人口数量不断下降,全国城乡居住人口也从2001年的四六开变成2020年的六四开——超过60%的人住城里了。乡村人口也有近一半不再从事农业了,而是从事非农产业,这还不算回乡创业、就近创业人口。乡村振兴不是靠386199能解决的,并不是每个国家都能达到高收入国家3%农业就业人口的程度,至少在我国就不现实,城乡人口流动势头儿变弱是趋势。以最能“抢人”的深圳为例,净增人口逐年减少(2017年62万、2018年49万、2019年41万)。你可以说成本高了,人家不愿来了,但成本上涨也意味着工资上涨啊!
五是成本上涨。
不同于闹哄哄的国考,快递小哥进入门槛低,就业弹性大,是吸纳流动人口的便利渠道,但这一现象还能持续多长时间?从收入水平看,如果用GDP代替收入指标的话,我国人均GDP已接近高收入国家下限(12695美元,雷米·哈拉斯和因德米特·吉尔2006年提出“中等收入陷阱”概念时,按可比价为6000美元)。高收入意味着各方面的高成本,特别是教育方面:2020年,我国15岁及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为9.9年,在高收入国家中垫底(高收入国家成年人平均受教育年限为11.5年)。现在进入国家教育体系的学生预计接受教育年限为13.1年。那么问题来了,受了这么多年教育你还愿意去送快递吗?为了下一代接受更好的教育你还愿意多生孩子吗?
但愿还有快递小哥继续送餐上门,不用大伙儿自带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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