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说略(二十三)
其实,桓温伐蜀,也不是“一举可成”那么简单。有史家说,“桓温伐蜀”堪称“史上最阴差阳错的胜利”。首先,桓温伐蜀,就没有得到朝廷支持,属于地方军政长官(桓温)的“个人行为”。在东晋王朝,“主流意识形态”有两类:要么偏安江南,要么北伐中原。对于“衣冠南渡”的大臣、名士、贵族们来说,“光复中原”(北伐)才是真正的“还我山河”。当桓温提出西征(伐蜀)时,朝廷里立即“唾沫星子乱飞”,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因为,桓温选择的是“第三条道路”(灭蜀),显然不符合主流想法,遭到质疑和反对也是正常现象。但桓温就是桓温,他“不畏浮云遮望眼”,在质疑声中却下定了“西征的决心”。
他的考虑有三个方面:一是有驸马的身份(皇亲国戚)。“南康公主”是晋明帝司马绍嫡长女,有个奇怪的名字:司马兴男。她自小“巾帼不让须眉”,颇具男儿气概,下嫁桓温后,灭了桓温的威风。史载“桓温尚公主而敛威”。虽然桓温“惧内”,但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是让他在朝廷有一定的“话语权”。二是有荆州刺史的权力(手中有兵)。我们都知道,西晋司马炎的“封侯”都是“实封”,地方“王国”里都有“枪杆子”(军队)。到西晋后期,这些郡国的“军事操控权”逐步转移到州刺史、郡太守的手里。到了东晋,州刺史或郡太守也大都“拥兵自重”,无异于分裂时代的“割据军阀”。所以,桓温能尽起荆州之兵7000人参与西征。三是有精准的分析(灭蜀必胜)。朝廷“最大的担心”是“后赵”的石虎会趁机偷袭东晋。但桓温认为“一州之兵”无关大局,东晋的“国防力量”仍然很强。而且“后赵”石虎必定以为东晋有“重防”而不敢轻举妄动。因此,他决定以自己的荆州之兵,担当伐蜀的重任。我们前面说到的“拜表而行”,其实是他给朝廷“打了个报告”,未等“批复”就“提兵远征”。这样看来,桓温伐蜀,真的就是他的“个人行为”。
当然,按照当时桓温个人的“政治需要”,他也需要用“一将功成”来提高“人气指数”。“北伐”,对于东晋来说只是一个凝聚人心的“政治口号”。正如“智慧之神”(诸葛亮),矢志北伐,六出祁山,累死在“五丈原”,也终无所获。后来的历史上,桓温也曾有两次北伐,除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名人名言”,也没有“多大搞头”。抢得的地盘也多是得而复失。东晋也有个“坏毛病”:无论是名士,还是战将,谁的“人气指数”高,谁就可能“官高权重”。这个“人气指数”,成了文臣武将的“人生追求”。据说,桓温伐蜀的决心这么大、信心这么强,是他的下属袁乔(江夏相)劝他要“惜千古良机,建不世之功”。于是,“益州刺史”周抚随军,袁乔则成为桓温伐蜀的“急先锋”。
巴蜀处在长江上游,桓温率领的晋军逆流而上,“伐蜀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成都。“成汉帝国”派出两员大将(李福和昝坚)御敌。但这两员战将“意见不一致”,探到晋军“兵分两路”的消息,也决定“分兵截击”。哪知,袁乔的一番“战略分析”改变了桓温的“错误决定”,不仅没有“分兵出击”,而且采取“破釜沉舟”的战术以“鼓舞士气”。我们都知道,项羽“破釜沉舟”,收获了“百二秦关终属楚”的辉煌战绩。桓温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晋军“战略改变”,“成汉军队”没有及时知道。导致御敌的路线和晋军进军路线“不在一条线上”。桓温大军“一路高歌”,抵进成都附近的“十里陌”(原成都南十里),准备“夹击敌军”的昝坚部队也全线溃败。晋军迅速推进,直逼成都西南的“笮桥”。
在这里,敌我双方开始生死对决。东晋最坚定的“主战派”袁乔(江夏相)担任前锋,一马当先,然而左冲右突、死伤无数、毫无进展。这是桓温和袁乔等都“始料未及”的。不是说“李势无道、民心不附”吗?李势组织的抵抗,咋还是这么“坚强有力”,在数量上也占“绝对优势”。桓温“孤军远悬”,又遇“坚决抵抗”。蜀军乱箭齐发,晋军“进退失据”。据说,一支箭居然落到了主帅桓温的马前(一说射伤马首)。冲锋在前、主帅在后,这一支桓温的“马前箭”说明了晋军的“危险指数”(在敌军射程内)。为此,晋军军心动摇。桓温看大势已去、建功无望,为避免“全军覆没”,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鸣金收兵)。
我们都知道,进军“擂鼓”,退兵“鸣金”(敲钲)。巴蜀地区出土的“虎妞淳于”,其实就是“战鼓”。出土的“钲”,就是“鸣金”的“金”(作用近于锣)。哪知传令官见“部队骚动”就“慌了神”,本该“鸣金”却把战鼓“擂得山响”。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在隆隆的战鼓声里,晋军个个精神振奋,“拼了老命”扑向李势队伍发起疯狂的攻击。战斗的输赢,最关键的是“士气”。晋军“士气满满”,而蜀军就“军心大乱”,有了“兵败如山倒”的惨痛结局。史载,桓温灭蜀,历时5个月。这是桓温人生经历中惊心动魄的“豪赌”。本来“命悬一线”,不料却能“绝处逢生”,而且“大功告成”,这样的结局,却是传令官“阴差阳错”造成的,历史也会跟人“开玩笑”。而且历史的转折,也往往是因为小人物或小事件,在历史长河中,也是不鲜见的“浪花一朵”。
在文学名著《红楼梦》里,贾母对林黛玉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可怜见的”,表达的是对林黛玉的“怜爱之情”。而桓温取得伐蜀的“全功”,却不及时“归军江陵”,又在成都留镇一个月。说是“留镇”(军事术语),有人又说是“盘桓”(民间语言)。我想,在刚刚取得伐蜀胜利的时候,桓温在成都“逗留一月”,发挥的作用更多的是“留镇”。我们发现,过渡时期的政府都是“军政府”,需要军队发挥“稳定政权、安抚民心”的作用。在桓温“留镇”成都期间,一个“我见犹怜”的新词,就发生在桓温与李势妹妹的“香艳故事”里。“我见犹怜”,用以形容女子的娴雅可爱,令人望而生怜(爱)。后来发展为一个成语。这个典故,发生在东晋时期,与“成汉帝国”有联系。桓温灭了“成汉帝国”,又在成都“逗留了一个月”,直到把“益州”完整地交给“益州刺史”周抚手中。有人却说起“趣历史”,说桓温胜利后不“振旅而归”,而是“盘桓蜀中”,为的是一个女人,这就是“成汉帝国”末代皇帝李势的妹妹。为了给说史增加点“佐料”,我也来说说这个故事。
说来也奇怪,成汉的“末代皇帝”李势生得“奇形怪状”,尤其是“腰带十四围”的记载,给后世的读史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正是“一模二样”。据刘义庆《世说新语》说,李势的妹妹,生得珠圆玉润,国色天香、长发委地、倾国倾城。李势“衔璧舆榇”向桓温投降时,桓温看到了李势的妹妹,眼睛都直了,也有人说“眼睛都绿了”。为此,桓温做出了两个“大胆的决定”:一个“大胆的决定”是把李势妹妹“收为偏室”;另一个“大胆的决定”是“赦免李势宗室”。说他“大胆”,一是因为他“惧内”,居然敢“私纳偏室”;二是因为他只是“权臣”,“赦免”的权力却在“皇帝手里”。我在想,桓温赦免李势宗室,肯定跟李势妹妹“长得乖”有很大的关系。美丽,有时真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前面我们说过,“桓温惧内”,是个典型的“ 耳朵”。在南康公主面前,更是只得“忍气吞声”。这样的夫妻有“表面的风光”(显贵),却没有实在的幸福(温情)。有个历史故事,证明了他们夫妻生活“并不正常”。据说,谢奕是桓温的“毛根朋友”,在桓温为“荆州刺史”时被任为“司马”。这个谢奕,特别喜欢找桓温“狂喝滥饮”,桓温实在违拗不过,就躲进南康公主司马兴男的寝室。谢奕不敢擅闯“公主寝宫”,桓温庆幸“逃过一劫”。哪知南康公主却非常高兴,说:如果没有这个“放荡的司马”,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康公主的心里肯定是“酸溜溜”的吧。说桓温和南康公主“夫妻生活不正常”,但是桓温的儿子、女儿有一大堆,而且有个儿子桓玄,还完成了桓温的“人生梦想”(称帝)。这是后话,在此按下不表。我这时想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是描绘女性之美的经典之笔。这还不算,宋玉文还以登徒子娶了个“典型丑女”,却生了“一堆儿女”的事实,说明“登徒子更好色”的道理,也让人忍俊不禁。
桓温把李势妹妹“纳为偏室”,本是一个十分自然的事情。无论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还是“三妻四妾”的现实,都说明桓温“纳偏室”是符合“婚姻规制”的。在与“賨人”有关的“白虎复夷”的典故里,还有“十妻不算”的政策规定。有人不能正确理解“算”,说“賨人娶十个老婆也不算多”。其实这个“算”,指的是“人头税”。也就是说賨人娶十个老婆,都可以不向政府缴纳“人头税”。说明秦昭襄王时期,賨人享受的优惠政策,是“何等的优厚”啊!
远的不说,西晋“开国皇帝”司马炎,还专门给贾充发了一个诏令:允许充有“两个正妻”(李氏和郭氏)。虽然贾充因为郭氏“醋性大发”,没有与“结发之妻”(李氏)团聚。但司马炎的真情,还是让贾充“涕泪横流”。桓温害怕南康公主,不敢把李势妹妹带回家,就安置在书房里(书屋藏娇)。南康公主“豪爽又泼辣”,闻此不禁妒火中烧,赓即“兴师问罪”,一场“仇杀的惨剧”即将发生。然而,事情却发生了逆转。此时“李娇娘”正临窗梳妆。其实,女人最美的姿态是“梳头”(搔首弄姿),李娇娘当时“美得不要不要的”。她揖拜了南康公主后说:我国破家亡,并不情愿到这里来;今天如果能被杀死,这倒是我的心愿。南康公主失声说道:我见亦怜,何况老奴(桓温)乎。后来,南康公主居然与李娇娘成为一对“好姐妹”,这算不算一段“历史佳话”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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