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阅读最大的误区是什么? 对话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杨红樱

达州日报 2021-04-23 09:45 大字

杨红樱

从2003年首次出版就在童书市场上刮起旋风的《贪玩老爸》,到去年一经上市就进入热销榜单的《妈妈我爱你》,这已经是杨红樱《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的第28部书籍、再版的第N次。

在4·23世界读书日到来之际,杨红樱在新华文轩达州书城举办了疫情以来的第一场读者见面会,小书迷们大排长龙,只为见到心目中的偶像。借此机会,达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与她对话,解密人物马小跳的独特魅力,畅谈关于儿童阅读的感悟。

记者:请问您写作的初衷是什么?坚持这么多年,您的动力来自哪里?

杨红樱:当语文教师时,我觉得给小朋友上阅读课,没有东西讲,索性自己写故事读给他们听。一开始,我写故事就是为了上好阅读课,当学生们每周都盼望上阅读课时,这成了我的动力。我把稿子夹在书里读,小孩子说写得和书上一样好,我才想到把故事拿去发表。19岁时,我的第一篇作品《穿救生衣的种子》发表在上海的少年报,之后一边当老师一边写作。今年是我写作的第40个年头了,坚持一件事情久了,肯定会有一种成就感。

写作这条路,我走得挺坚实。写了10来年的短篇,才开始写中篇,再到长篇,打基础的路程很长。现在有时候我出去讲课,大家听到我有这么多作品,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不是一个时间段能写出来的,而是40年的积累。像《女生日记》这些书都是2000年出版的,20年过去,它还在书店里摆着,当然显得作品多。

在我看来,一个作品好不好,不是说看评论文章或者获奖数量,而是看作品的生命力有多强。儿童文学作家是为儿童写作的,我的标准就是小朋友喜不喜欢和作品能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虽然我也获了很多奖,这只是锦上添花,不是我奋斗的信念。前段时间,我在成都遇见一位读者家长,他女儿现在是美国一位著名时装设计师,他把女儿小时候读过的我的书全部存了下来,现在那些书已经是第5版了。

记者:其实这也能够体现您作为儿童文学作家的一种力量,在您看来,儿童作家还应该给孩子传递怎样的力量?

杨红樱:其实儿童文学作品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把故事讲好。为什么很多大学生看到我都很激动?因为他们小时候读过我的故事,书中的某种东西不见得当时能够读懂,但长大后回味,都潜移默化地受到过书中三观的影响。这些感动来自马小跳这样的人物,马小跳是一个很平常的孩子,调皮却又虚心好学、人格健全,有很多优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少读者长大了才渐渐领悟到。

有的家长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去塑造一个完美的孩子,给孩子们做榜样?其实,这样的榜样实际上是靠不住的,小孩子也只会觉得不可信。只有把形象塑造得跟普通小孩一样,他们才能在这个有着跟自己差不多优缺点的人物身上找到成长的力量,才会觉得这个“人物”是存在的、鲜活的。

我一直在马小跳系列丛书中灌输这样一个观念,怎样成为一个有优良品质的人,怎样做最好的自己。比如在《超级市长》中,读者们能够看到,调皮的马小跳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竞选为城市的“模拟市长”。在后来的书中,马小跳通过自己的拼搏,成长为一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同时当上了真正的市长。我希望每个孩子能在马小跳身上找到成长的力量。

记者:都说兴趣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您曾是语文老师,后来成为编辑、作家,想必您也非常喜欢阅读,在小时候有让您印象特别深刻的儿童文学作品或者文学作品吗?

杨红樱:我到现在都挺怀念成都街头巷尾租书的小铺子。5岁起我就开始租书,刚开始不知道该租什么,但是租书的老板一定知道,因为租出去越多的书肯定是小孩子越喜欢的。我租的第一本书是《三打白骨精》,对我影响特别大,让我明白吸引儿童阅读的兴趣点在哪里。

这也是我把语文老师当得与众不同的原因,教书的时候必须遵循课本,但老师都清楚,课本里的内容远远不够,还需要孩子通过课外阅读来拓展知识面。我让学生把自己喜欢的课文勾出来,然后把学习的方法教给他们,鼓励其通过课外阅读举一反三。

这些经历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坚定了要写小孩子喜欢的书,同时也要让他们学到知识。所以我的写作开始于科学童话,可能大家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比如我们所熟悉的《小蝌蚪找妈妈》就是一篇典型的科学童话,讲述了青蛙完整的生命历程。

记者:小孩子贪玩是天性,但是现在正处于知识爆炸的年代,有的家长对此存在焦虑情绪,让小孩子过早地阅读世界名著,您怎么看待?

杨红樱:在我看来,这是他们自嗨的一个现象,我觉得阅读的最好年代是90、95后刚上学那会儿。新世纪之初,经济条件普遍向好,中国的儿童读物也开始发达起来,小孩自己去书店挑选喜欢的书,再往后,各种推荐、各种书单铺天盖地,这实际上是一种绑架。

我在广州一家图书馆开签书会的时候,一位中文系硕士家长对小学三年级的推荐书单产生质疑,书单中将《安娜·卡列尼娜》作为阅读推荐书目。我说我30岁时都没完全读懂这本书,学校为什么要给这样的推荐书单,我在现场也不好解答这个问题。

很多学校包括一些专家,他们觉得推荐世界名著总不会错,但是什么年龄段读,却是个很专业的问题。今天的中国教育、中国阅读,仿佛谁都可以来插一句嘴,而大部分家长又很崇拜学校开的书单,所以造成了当下儿童阅读的混乱。阅读进校园一旦成为一种运动后,儿童反而没有了阅读兴趣。曾经有记者到北京大学采访学生,问他们觉得最好的儿童读物是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小时候读过、长大后又没有忘记的书,就这么简单。

今天的课外阅读,仿佛要求孩子要在高中之前把所有的世界名著读到、读完,忽略了儿童阅读兴趣和习惯的培养,这也是今天儿童阅读最大的误区。我一直认为,在儿童时期读什么,不应是各种推荐和硬性要求的,只要有故事能够吸引他,你就让他读,比如童话、小说……当然,小孩子能够读世界名著更好,但这得发自内心。

每个年龄段就该读属于那个年龄段的书,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觉得自己真正读懂《安娜·卡列尼娜》是40岁以后,你让三年级的孩子去读,不现实。阅读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把阅读当作一种任务,提前到上大学之前,这种“压迫”恰恰成为现在的学生离开学校不再读书的一个原因。

记者:网上有一种调侃,看您书长大的90后都已经成了“老阿姨”,但是您的书还是这么地受欢迎,而且不断地推陈出新,肯定需要您一直保持对儿童阅读的关注,或者说保持一颗童心,这一点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杨红樱:儿童文学作家确实与成人文学作家不太一样,写作品需要具备比较简单的思维,思维要跟小孩子同步,否则写出来的书孩子不爱看,因为把成人的事情放在小孩子身上,太复杂了。

为什么小孩一直爱看我的书?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很简单的人,思维、看事情的角度、干干净净的初心都跟小孩在一个维度,我觉得这是作为童书作家应该具备的素质。毕竟这是个专业活儿,就像儿科医生一样,他肯定要对儿童的身体特别了解。作为童书作家,除了我刚刚提到的,还得具备创作故事的丰富想象力,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对儿童阅读心理、儿童教育的把握。

记者:从教师到儿童文学作家,在您看来,这两个身份有哪些异同点?

杨红樱:就群体而言,当老师的时候,我面对的是一个班的孩子。但现在,我面对的是整个中国的孩子、世界的孩子,甚至还有成人。

我当老师的时候,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对每个年龄段应掌握的词汇量,能够读懂、理解什么都有精准的了解。写作也是一样,你看摆在这儿的书,像《女生日记》就是属于高年级读的;《科学童话》属于给低年级的小朋友看的,所以有注音,这就要求对小朋友的词汇量必须精准把握;《小女生金贝贝》就只适合从幼儿园过渡到一年级的时候读。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误区,觉得绘本一定要家长讲。其实不然,小孩自己翻开,哪怕只是认认颜色或看一幅图,有自己的理解才是最重要的,若不如此,反而让小孩对大人形成依赖。

□达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戴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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