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冷雨

华西都市报 2020-12-26 03:10 大字

成都市实验外国语学校高2018级5班 文若宇

关灯,上床,闭眼。喧嚣了一天的街道终于静下来,雨也不急不缓地下起来。四川盆地的雨就喜欢这样在夜里下,所谓巴山夜雨,也许是想洗涤一下市井的烟尘。“哔剥哔剥”,是敲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

落地窗的外面,最早是一片小园子,种了一些花草。后来或许疲于打理,直接砌上了一层地砖,仅剩下边缘的土壤留给几株矮树。

以前,雨径直落在土地上,会激起一阵尘灰,击出大地的一丝古老腥气,惊动土里的蚯蚓和蜗牛。时过境迁,人们建起矮房,雨又敲在屋瓦上,“铿铿”作响。

房子长高了,路也宽了。雨又捶打在硬质的混凝土上,形成一股径流,积起一潭潭水洼。汽车驶过,把地上的雨水再扬飞,留下行人一脸的诧异。作为一位长途旅人,雨的声音在时空里变了又变,从洪荒到现代,见证了数不清的变化。

有光的室外,人们对雨大抵更多是视觉与触觉上的感受。雨下起来,无数的云破碎,把钢铁般的天宇冲散,化灰蒙蒙为白茫茫。撑一把伞,流转于街市的人来来往往。就凭一把伞,躲得了单纯的雨,也躲不了风。一阵风带斜了雨,雨水触碰忙碌的小腿,激起一阵冰凉。

要是雨不大,就没有必要撑伞了,把赤裸的皮肤交给漫天的雨。伸手,雨水在掌心绽开,揉搓起来,仿佛沙粒。细细的雨丝,熙熙的人潮,冰凉的雨水会消解想入非非。

而更小的细雨,就如雾一样,夜里走过路灯旁,能在光下清晰地捕捉到细雨微小的存在,还有闪烁反射着点点微光的星尘。

窗外很暗,夜里看不见,就只有去听。

淅沥淅沥、哗哗啦啦、叮叮咚咚、嘀嘀哒哒。漫长的水循环,雨变为冰晶,飘落,成为鲁迅笔下暖国的雪,融化、升华为水汽,再化为雨。它打在潇洒苏轼头顶的斗笠上,落在曹操东临以观的沧海里,飘在雨巷的青石板上,落在浪淘沙的北戴河里,洒在留有余光中乡愁的墓碑上,落在金门街、落在厦门街。它融入江河湖海,淌到诗人的墨砚、作家的笔胆中,化成墨,写出一篇湿润的帖子,穿过历史的长河中。

“浮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雨一直未停,下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听吧,听听那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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