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公车往事

成都商报 2020-11-07 23:39 大字

很久以前,有一种运输工具叫鸡公车。它是过去农村的主要交通运输工具,人们不管运什么物资都离不开它。

鸡公车由车轮和车架构成,全身除了车轮上有个铁箍外,其余部分是一些硬杂木材料。车架前方有个凸起的车棚,就像鸡公的脑壳,后面有两根长长的车把,由粗变细,就像鸡公的两只脚,鸡公车由此而得名。

其实,鸡公车就是劳动工具,它根本没有任何动力,全靠人力推着走。说它是车,是因为它有个在地面上滚动的轮子,也就是这个滚动的轮子,起到了省力的作用。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鸡公车,不管谁家的鸡公车停在路边地头,我都会趁机玩一把,推着车子到处跑,直到大人大声训斥,我才罢休。

有一天早上,邻居家的鸡公车停在屋外,车上还装有满满的一袋大米。趁主人不在,我迫不及待地推起车来。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完全与空车不一样,我刚推动几步,就无法控制车子的平衡,瞬间翻了个车轮朝天,车上的大米倒出来,洒在了地上,吓得我不知所措。当我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清早八晨的就闯了个大祸,幸好没有人看见,要不然就是猫抓糍粑脱不倒爪爪。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后来我一想起这事,就感到特别后悔,特别惭愧。

别小看这鸡公车,在那个年代,只有少数经济条件稍好的人家才有。我家就没有,每次卖肥猪的时候,父亲就派我去别人家借。同时,帮父亲拉车的苦差事也落到我头上。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要用鸡公车将“二师兄”运到五十多公里远的成都郊区去卖,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其辛苦程度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个滋味。

当然,拉车远远没有推车费力。说老实话,我跟父亲拉车充其量就是一个陪伴。刚上路的时候还出点力,可是没坚持多久,我就力不从心了。父亲随时都在提醒我:“哎!绳子又拉弯了!”提醒归提醒,可是我也没有力气了,大多数时间只是把拉绳捏在手中跟着走,只盼着路边公桩上的数字快快变小,巴不得马上就到达目的地。然而,毕竟路程太远,来回一百多公里,当天去当天回,就连大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说我了。每次回来,我的双腿都要痛上好几天。虽然如此艰辛,但是与本地相比,能多卖一二十块钱,再艰辛也还是值得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秋收之后,就是生产队集中交售公粮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农村的大路和小路上,随便你站在哪里,都能看得到运公粮的鸡公车,它们有的三三两两,有的成群结队。每辆车上都装着饱鼓鼓的几麻袋大米,压得鸡公车呼啦啦、呼啦啦的直叫唤,就像夏天的蝉鸣声,有近处的,也有远处的,一会儿由近到远,一会儿由远到近,此起彼落,成天都没有停息过。有的推车人要在车轮轴转动的地方抹点儿木炭灰,这样鸡公车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就会更响亮,更好听。当然,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声音响亮好听,那声音能起到提振精神、增加干劲的作用。还有的人在推车的时候,要在自己的额头上拴上一根稻草,稻草打结处留上两根火柴梗长的须,并置于额头中间,两根须伸向外面。这个既简单又管用的东西,称为“汗胡子”。有了这个汗胡子,额头上的汗水就会沿着稻草流,经过两根须滴在地上,再多的汗水都不会流入眼睛里了。

那时候,农村的大小道路,本来就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经过鸡公车连续不断地碾压,增加了无数条深深浅浅,弯弯曲曲的凹槽。遇到下雨,整个路面稀粑烂,走路都难以下脚,推起鸡公车来更加难走,更加费力。然而,尽管如此,比起肩挑背扛来说,却又好多了。我曾经想过好多次,在那些年代,要是没有鸡公车,全社会那么多需要流通的物资,真不知道该咋个整啊!

1977年,我在家乡的信用社参加了工作,后来又调到了信用联社,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鸡公车了。时间一长,我已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近年来,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大部分人家都有了汽车,高速公路四通八达,交通运输方便快捷。而今,只要你一上街,看到最多的就是遍街奔跑的汽车。曾经为社会做出了贡献的鸡公车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那个年代,恐怕谁也没有想到吧?

前不久我回老家,在以前的邻居家里,意外地发现了当年我玩翻过的那辆鸡公车。遗憾的是,它已经缺胳膊断腿,静静地躺在柴草堆里了。那一刻,鸡公车的许多往事又重新回到我的记忆中,也许再也挥之不去了吧。(杨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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