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来了!汽车来了!”儿时最爱看汽车

成都商报 2020-11-01 00:43 大字

说起来可能会让人笑话,儿时的我喜欢看如今人们司空见惯了的汽车。那时为了看汽车,我可没少挨大人的骂和打。即便如此,在成都汽车还很稀罕的上世纪40年代,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被在城里上中学的大表哥戏称为“乡广广”(土包子)的我,依然对看小汽车乐此不疲。

那时我家住在土桥乡下,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茶店子的舅舅家。舅舅家的院子紧靠大马路(老成灌公路),到了半晌午,总有汽车轰隆轰隆地开过去。是时,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吆喝着“汽车来了!汽车来了!”然后一溜烟地跑去看。

有一次舅妈带我去茶店子赶场,刚进场口,一阵滴滴叭叭的声音忽然在我们背后响起,我回头一看,呀!是一辆车厢里挤满了人,连司机台(驾驶室)顶顶和车脑壳两边都坐满了人的汽车正向我们开来。尤其车脑壳上坐的半大子娃娃又说又笑,令我好生羡慕!于是我顿时兴奋得“汽车!汽车!”的惊呼起来。

街上人多,那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司机台门外的踏板上站着个满身油污的人,边把门敲得震天响边喊,“汽车来了!碾倒碾倒!”人们纷纷往两边退,舅妈赶忙把我往街沿上拉。不一会汽车忽然喘气样的突突突的突了几声就不走了,车上立马爆出一片吆喝声,“哦豁!又断气(出故障)了!”

这时,刚才那个敲门的人急忙钻到车底下去了,一会他又钻出来急吼吼地爬上司机台的顶顶,直往旁边的桶桶(锅炉)里倒木炭(那是以木炭代替汽油的木炭车),之后又跳下来握住桶桶旁的把手(鼓风机把手),呜喔呜喔地摇,摇一阵就看看桶桶上,再摇一阵又看看桶桶上,直到桶桶上冒出的黑烟变成蓝色的火苗,他才提起一桶水猛地往桶桶里泼去。桶桶里随即发出嗞嗞的响声,腾起浓浓白烟,汽车也随声轰地响了起来,并咚地跳了一下,这就轰隆轰隆地又开走了。

这时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直喊:“舅妈舅妈!你看你看!水一泼它就走了!水一泼它就走了!”舅妈笑着摸摸我的脑袋,轻轻说了声“哈巴儿”(傻瓜之意)!

除了在舅舅家门前看汽车,我还盼着去城里看。大表哥说了,放了暑假就带我进城看“轿子车”(小轿车),以及城头娃娃也撵倒撵倒看的高鼻子(外国人)开的“十轮大卡车”。自那天起,我天天盼着表哥带我进城,他说的像推屎爬(昆虫,又名屎壳郎)的“轿子车”,前面两个轮子,后面八个轮子,又高又大,开起来轰隆轰隆像打雷,跑得风快的“十轮大卡车”,夜夜在我梦里飞。我盼呀盼呀,可老盼不到他放暑假。

一天正在舅舅家吃饭,马路上忽然响起雷一样的轰隆声,扒着饭的大表哥忽地一怔:“哼!有点像十轮大卡车!”听他这么一说,我放下碗就往外跑,妈喊也喊不住。出去一看,果然是十轮大卡车。我又惊又喜。可我还没看清楚,它就已从我眼前飞了过去,卷起的灰尘直往我身上扑。

那天我蔫塌塌的(形容情绪低落、精神不振的样子)走回去,要不是舅妈说情,除了挨打,还要着饿顿饭——妈说:“你看汽车都看饱了,还吃啥子饭喃!”(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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