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王果
年已八旬的父亲给我发来一篇网文,讲的是成都老文化宫的往事,有图有文,一张张老照片激起读者的怀旧情绪,大家纷纷在文后点赞留言。
我当然知道父亲的心情,他在老文化宫工作了一辈子,工作岗位就在电影院的机房里。那时的暑假,我经常整天在这个机房里度过,每天看两三场同样的电影是经常的事情。
放映室里并排立着两台松花江牌放映机,显然是当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产品。为放映机提供光源的是炭精棒,这东西像一支粗一点的线香,可以在电力的作用下发出炽烈的光芒,同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隔着一块玻璃,放映员观察机箱里炭精棒的燃烧状况。每当炭精棒因燃烧变短后,就要通过一个手柄将其推进一点。一支炭精棒烧完,要及时更换上一支新的。这也是放映室里必须有两台放映机的原因,做到两台放映机之间的无缝衔接,是对放映员工作的基本要求。大约1980年代后,炭精棒这东西才被淘汰,换成了一种电灯泡似的光源。
放映室的一角有一只电铃,经常会突然发出“叮咚”的声响。这时候,父亲或他的同事就会快步走到放映室一侧一个圆形的窗口前,拉动一根穿过滑轮的绳子,吃力地从窗外拉上来一只竹篓,竹篓里装着五六个金属壳的扁圆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卷成一卷的电影胶片。
那时候,大街小巷往往有人骑着摩托车隆隆奔驰,摩托车后面有两个大大的帆布口袋,里面就装着这样的电影胶片。一盒电影胶片可供放映8分钟,一家电影院放完两三盒,送片人员就会赶紧将这几盒送到下一家电影院。
那么,有没有因为送片员疏忽,或者其他各种原因,耽误了时间,两家电影院不能及时衔接的情况发生呢?当然有,这时,观众就会在银幕上看到“送片未到”的字幕。
一盒胶片,放映前片头在胶片的外圈,放映后,片头被卷进胶片的里圈。为方便下一次放映,需要将胶片重新卷一次,这也是放映员的工作。由于有这些繁多环节,片子放颠倒了,或者放错了的情况时有发生,这时观众席上就会传来拍手跺脚喝倒彩的声音。
放映室的墙外,是观众席的楼厢,经常坐得满满的。我清楚记得当年新片《金光大道》上映以及老电影《洪湖赤卫队》重新上映时的盛况,从观众席后向前望去,全是满满的人头,过道上、阶梯上有数不清的加座。
楼厢的后侧,是我常年看电影的地方,一连看三场《红灯记》《春苗》《决裂》,是经常的事情。
也会有整个楼厢一个观众都没有的情况出现。若恰逢父亲同事的小孩也来玩,我们就会在偌大的黑暗的楼厢里捉迷藏。父亲和他的同事都叮嘱我们,不要在楼厢里喧哗,以免妨碍楼下的观众观影。可四五个孩子玩得高兴,哪里还管这些,我们弯着腰,在前低后高的楼厢里咚咚奔跑,把观众席的座椅翻得噼啪乱响,笑得前仰后合。
2005年,陪伴成都市民半个多世纪的老文化宫关闭搬迁,陪伴我长大的老电影院从此消失无踪。当年在文化宫电影院机房里的细节,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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