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照菊的流水账

成都日报 2020-09-28 01:22 大字

江梓豪(金牛区)

钟照菊在新疆待过一段时间,自小喜欢舞蹈的她,由天山风一拂,更与舞蹈结下了不解之缘。

钟照菊生于1946年,1966年,20岁的她作为军属,随爱人来到新疆奎屯。爱人扛枪卫家国,钟照菊就负责把后勤搞好。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在当地从事财务工作,也就是那时起,她养成了记账的习惯。

后来,老两口辛苦了大半辈子,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在成都市金牛区五块石街道定居下来。热爱一旦有了种子,往往会陪伴一个人一生。钟照菊仍与年轻时一样喜欢舞蹈,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陪着她。大家一起组建起街道舞蹈队,并且推举她担任队长。

这个队长不好当,街道舞蹈队成立了就意味着开销,此外,作为街道关工委主力军,这支舞蹈队还肩负着许多志愿服务的任务。“大热天的,大家都像蒸桑拿,不给瓶水我心里过不去。”钟照菊说。就一瓶水,一元钱,一人一瓶,就是上百元,这笔账算下来,钟照菊瞪大了眼睛。

其实,这还没说舞蹈演出的支出,衣服、化妆、舞台样样都要说钱。遇到需要解囊相助的青少年,更需要往衣兜里再掏掏。偏偏钟照菊又是一个有爱心也有责任心的人,辗转难眠几个夜晚后,她决定扛下去。舞蹈队日常开支,由自己来。

钟照菊的账本已堆了很多,自从退休后,这本账本里,除了每天的收支,还多出了一些有趣的句子。诸如“市场南边那家干杂店较便宜”,“9号有打折活动,记得早起”,这些句子累积起来,就是一个有梦的人与生活琐碎的短兵相接。

这个梦就是以一己之力把一支队伍带下去,可说是当代一个女人的长征路。

2017年的一次演出前,一名队员把舞蹈服丢在一边,闹起了别扭。因为这套舞蹈服上面有一个口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始终是个心结在那里,影响情绪。钟照菊的意思是就这么凑合着,舞蹈服是租的,就用一次,用完还回去,没必要介意。但在讲求完美的人们眼里,这自然是一个缺憾。钟照菊想了想,带着衣服骑上自行车走了。过了一会儿,她带着衣服回来了。口子不见了,是她用针线缝好的。其实,她不用跑一趟,不用自己花工夫,找个裁缝店,也就几块钱的事。但对一点毛毛雨似的零钱很在乎很计较,正是她的习惯。

汶川地震、甘肃地震、冰雪灾害、雅安地震,在需要捐款的时候,五块石街道关工委总会等来钟照菊。几百几百的捐,这,是她除了日常生活,舞蹈队开销之外,能够匀出来的所有。在中国人的字典里,“抠门”向来不好听,“计较”也是,但在成都北门五块石,一个女人就是在节流这件事上,做得踏实坦荡。她这厚厚的账本里,详细记录着一个老革命如何为了他人,为了集体,为了她到老而更加闪耀的梦想,而辛苦跋涉的这一路。

钟照菊的家风,从她这一代开始,鲜明起来。这个家从老人到孩童,人人以节俭为荣。他们把省下的,都捐给需要的人,用来回报社会。舞蹈队走过了最初的辛酸,如今红红火火,像模像样,大伙儿跟着钟照菊,都学会了记流水账。

小学生写作文,切忌记流水账。然而生活中,记记流水账看来也不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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