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贾题韬
贾题韬先生教孩子们下象棋
象棋国家大师蒋全胜从一个热爱象棋的小棋童,成长为成都棋城掌门人
成都,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起就享有“棋城”美誉,高手云集,人才辈出,也形成了至今几十年棋类项目良好的群众基础。棋城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今年6月,蒋全胜卸任成都棋院院长。他从一个成都小棋童成长为成都棋城掌门人,培养出四川象棋第一个女子全国冠军林野、第一个男子全国冠军、世界冠军郑惟桐,带领四川象棋队获得全国团体冠军,并且在他担任院长任内,棋类项目飞速发展,为建设世界赛事名城贡献巨大力量。他的回忆和故事将是成都棋城的一笔宝贵财富。
今日起,成都日报副刊“天下成都”推出《棋城记忆》特别策划,通过蒋全胜、宋雪林、赵兰等人的讲述,带读者走入创造“棋城”繁荣的那些人的世界。通过他们的讲述看到成都棋类事业的发展史、个人的奋斗史,以及几代人的承继史。
6岁迷象棋脑壳痛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成都下象棋的人特别多,特别是夏天晚饭后,好多人都在路边摆棋,我就这么看会了。那时我6岁左右,心里痒痒的,就想和人下一盘。父亲是我的第一个对手,当然一开始我下不赢他。后来我就跟邻居下,虽然我还小,但输多了也会琢磨为什么会输,甚至自己琢磨出一些棋型和杀型。要知道,那个时候没有什么象棋书籍,也没有老师教,我就是喜欢下棋,可以说是酷爱。
例如我自己琢磨出来了“立马车”。这是一个很常见的象棋杀着。当对方有保护的时候,我再放一只车在后面,形成双车一马。还有布局,直到我13岁到了棋院学棋,我才知道这种布局的名字,一种叫屏风马,一种叫单提马。什么叫屏风马呢?两个马跳在中间,保护中兵和两边的炮,一个二路炮,一个八路炮,四个子形成一道屏风。还有一种布局,一个马保中兵,另一个马跳在边上,叫单提马。
那会儿下棋我也琢磨,感觉当对方走屏风马,通过攻击他的马,就很容易赢。虽然我还小,但在下棋过程中已经晓得车对马的威胁最大,我会拿车攻击对方的马,因为马蹩脚嘛。我走单提马,两个马都有保护,对方走屏风马,都会遭到我车的攻击。直到进了棋校,我才明白当时的理解是错误的。单提马对兵的保护不够,容易少兵,而屏风马,任意一匹马都可以出击。但当时大家都没有这种感悟,所以我下单提马的胜率还是挺高的,对方下屏风马被我攻击的可能性也很大。这两个是我六七岁时自己领悟的,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大约7岁半到8岁左右,我下完棋就感觉头剧痛,非常难受。因为我不愿意输棋呀,下棋特别用心,特别认真。成年人虽然感悟力差一些,但毕竟是大人,赢他们不容易。父亲知道后,就不允许我下棋了,说我年纪太小,用脑过度。停止下棋的这几个月时间太难受了。当然期间也有下军旗、跳棋之类,不过因为我已经学了象棋,这些棋类在智慧性和争斗性上就差得有点远。我军旗也下得很好,很多比我大很多的人都下不赢我。我感觉我应该是天生对棋的理解和感悟比一般人好一些。
军旗有两种下法,一种是有裁判,找一个公正的裁判,碰完之后裁判来判断棋子的大小。如果没有裁判,两个人就下明棋。我觉得明棋更体现水平,我明棋水平也很高,毕竟这和算度有很大的关系。舍弃、后面的跟进、突破……类似这些,没什么诀窍,这就是天生对棋的一种感悟,就像围棋九段宋雪林打扑克、斗地主,水平一样高。这个真是天生的,有的人就是正好做到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有特别的敏感度,而我就比较擅长象棋。
停止下象棋接近半年后,我跟父亲说我忍不住了。第二次下象棋后,头不痛了。我自己掌握这个节奏,一般下2个小时就休息,头痛就不会发作了。
13岁拜师扭到费
小时候,我家住在大田坎那边的平房,两个院子有十多户人家。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两边院子的老老小小,上至六七十岁的大爷,下到比我大几岁或十来岁的人,全部“杀光”。唯独有一个人,我下不赢,他姓胡,我们喊他胡二哥。他是一个民办中学的老师,水平本来就比我高。他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就一直下不赢他,非常痛苦。所有的人都“杀光”了,唯独就他,小时候那种心情,也是十分好胜的。
13岁的时候,一个朋友到我家找我母亲办事,偶然看到我在摆棋,他觉得很有意思,就说:“小蒋,你在干嘛?我会下象棋,我们来杀一盘!”这个人姓刘,叫刘健,和我恩师刘剑青的儿子同名同姓,比我大10岁左右。结果他被我连杀两盘,大为惊讶。他说:“你凶哦。这样吧,我下次过来,给你找个师父。”
刘健言而有信。大约过了一两个星期,他专程过来,把我从大田坎接到了四道街,首次拜见了贾老师——贾题韬。
贾题韬先生是我国杰出的佛学家、思想家、教育家、象棋理论奠基人,一生可谓传奇。象棋是贾题韬先生的一大爱好,他曾担任四川省象棋协会副主席,并先后出版了《象棋指归》《象棋论坛》《象棋残局新论》等著作,在界内引起巨大反响。
贾老师和妻子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面,这个四合院有前后院子,占地三亩左右。当时四道街办事处设在这里,给贾老师留了一个大房间、一个小房间和一个小厨房,大约30来个平方米。刘健就住在前院,他是当时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这个院子邻里关系都很好。
第一次见到贾老师,他戴着一顶瓜皮帽,我那个时候年龄小,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水平有多高。正好乐天海在他那里学棋,他爷爷是留学博士,和贾老师特别熟,所以他四岁多就开始学棋,之后在贾老师那里学棋,当时才6岁,比我小7岁。坐下来后,贾老师就喊我跟他下。尽管他比我先入门,但毕竟年龄小,我连杀他三盘。然后贾老师就跟我下,在我心目中,年龄越大的棋越臭,像我邻居那些上了六七十岁的都是臭棋,棋好的都是三四十岁,像胡二哥那种。结果跟贾老师下,我手还没“打伸”就输了。我还不服输,扭到贾老师再下一盘,也不是对手,现在想起自己也有点瓜。
我们水平相差太远了,相差一个车,等于围棋让9子水平。而贾老师虽然没参加过全国比赛,但肯定是超一流水平。连输两盘后,我服气了。而贾老师则表示:这个学生我收了。这样,我就拜在了贾老师门下。在象棋领域,贾老师只收了三个弟子,一个是刘剑青,一个是乐天海,一个是我。
学棋也是学做人
贾老师是个了不得的人。那时候,我上学一周休息一天。于是,星期天早上,我就坐四路公交车,再走一截路到他家。经常是上午学完了之后,问题没问完,还能坐下吃个午饭。贾老师是山西人,最喜欢蒸馒头,他们叫窝窝头,再炒两个菜,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吃得很香。吃完饭休息下,下午继续问,经常就这么搞一天。而且贾老师从来不收一分钱的学费,也就逢年过节买点小礼物。贾老师这种境界,这种了不得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问题。
回想起来,贾老师的水平真的是非常高,随便摆两样残局给我看,我提出的所有问题,他都很耐心地给我解答。跟贾老师学棋,每个星期天都感觉很兴奋。有时候到了中午他还带我在外面吃饭,我经常吃了晚饭再回家。贾老师的夫人也对我非常好,我喊她贾婆婆。她非常善良,是最传统的中国女人。
在贾老师家学棋的同时,他还介绍我在成都棋校学棋。棋校这边就是刘剑青老师在教我,这里小朋友多,平时下的棋我还做了记录,星期天去贾老师那里复盘,等于再加一次工。从1973年到1976年,我在贾老师那里接近学了三年。随着水平的提高,后期和贾老师下,贾老师相比之下就比较吃力了。
贾老师不光是教我下棋,还跟我讲很多人生的道理,无论是做人也好,人品也好,价值观等,我都受益很多。他总是跟我说,你要好好学习,你要把英语学好,中国不会永远这样,一定会变。虽然我一直没把英语学出来,但他告诉我,知识是要好好学的。
可以说,无论是学棋,还是我的整个人生,贾老师对我影响特别大。我跟着刘剑青老师学棋也是这样,在同一个班学棋,刘老师找人单独下棋,也是找我,而不是找儿子刘健,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也是和贾老师一脉相承。所以我现在,如何对待金钱,如何教育学生,都深受他们的影响。那个年代的人确实不一样,毫不自私,非常简单。
贾老师1995年去世,我非常伤心。前年我们还去他青石桥的三女儿家里探望过。我看到一副棋盘,那是贾老师用来教了我很多年的一副木头象棋,合拢后就是一个盒子。这副棋盘承载了太多太多的记忆。我真想跟他三女儿说,能否把这副棋盘送给我留个纪念,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过这么久以来,依然念念不忘。贾老师三女儿当时正在找个体育博物馆,想捐《象棋指归》的原稿,可惜我国还没有这样的博物馆。我想她应该会准备捐给山西博物馆。那原稿可是毛笔手写的,简直是艺术品,也是中国象棋历史上的一笔珍贵宝藏。
赵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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