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戏班的规矩风俗(下)
坐公堂管理戏班
戏班采取立班规、定习俗、设公堂进行内部管理。
凡戏班禁忌与行业规矩,全班人都要遵守,如有触犯,或罚蜡敬神,或罚扣班银,斟酌情形轻重处罚。凡遇戏班事务,或犯了班规,称“坐公堂”。公堂设在戏台上,供太子菩萨,摆圣台、笺筒、文房四宝。还设耳帐,挂桌帷。耳帐侧放虎符令箭、威武印架,大的班子还要在外场悬挂虎头牌、刑板、云牌、藤牌等。鼓师坐头把交椅,班主坐二把,管事在班主旁陪坐。集贤会坐上首,土地会、太子会、娘娘会、财神会、文昌会分坐两侧,得胜会和观音会坐下首。对违犯班规者,都由坐公堂来处理。
戏班内对“看内财”(侵犯艺人妻)、“骂台黄”(指桑骂槐)、“抬鼓头”(指名对骂),或大伤风化者,要坐公堂责罚。情节轻微者,罚买香蜡纸钱,敬太子菩萨,对于“踏行灭道,欺师灭祖”“诈骗偷摸,嫖娼逛妓”“串班跳班,败坏班名” 等严重违犯班规者,铁链锁身,逐出戏班。
旧时戏班中的艺人,沾染恶习者,如赌博、抽大烟也非罕见。
分行当各司其职
戏班内的各色人员(习称“后场”),归行分工,各尽其责。
清末民初,较为完备的戏班分为“七会”“八行”,习称“七行半”。七会,亦称七行,正生、小生、小旦、花脸、小丑,各归一行,场面一行,穿角一行,另有“半行”,则说法不一,有的指为管箱者,也有说系老旦与娃娃生,只能算“半行”。
川剧戏班的“七行半”与各行祀神:
场面(司鼓司乐):集贤会(吉祥会),正月十五日祀孔子; 正生:文昌会,二月二日祀文昌帝君;小生:太子会,六月二十四日祀太子菩萨;小旦:娘娘会, 三月三日祀三霄娘娘;小丑: 土地会,六月六日祀土地神; 花脸:财神会,七月七祀赵公明;穿角: 得胜会,祀韦驮,无固定会期。
以下为民国唐幼峰所著《川剧杂拾》一书记载的“七行半”,以供参考:
一为吉祥会,一曰青龙会。场面属之。供奉孔圣,以其颇提倡礼乐也。
二为文昌会。正生、小生属之。供奉文昌帝君,因生角多扮文人。
三为财神会。花脸属之。祀赵公明。因戏中赵公明为花脸所饰,且归天成神。
四为土地会。丑角属之。供土地。因戏中土地皆丑角所饰。
五为娘娘会。小旦、老旦等属之。供三霄娘娘。取其女身,又居多数,有发旦(旦行发达)之意也。
六为如意会。管箱及打杂属之。供关圣帝君。因箱中有刀枪剑戟,故供武圣。
七为得胜会,一名韦驮会。上天龙及穿角者(扮演龙套、吼班、彩女者)属之。供韦驮。取其站立之意。一说供周仓,取其站立旁边之意。
八为观音会。背戏箱之长工属之。供观音,取其救苦救难之意。因平时人少,又皆不出戏台,故称为半会。
川剧戏班的“七行半”,只是普适惯例,而非格式定例,往往因时、因地、因人(班)而设,有“七行”之说、“七行半”之说,亦有“八行半”之说,具体的名目也有一定的随意性。
松散戏班常流动
旧时,戏班只是一个松散的团体,班内的艺人流动不息。艺人终身“跑滩”“搭班”,没有固定不变的归宿,四处唱戏。艺人与班主仅是短期的聘任关系,每年“封箱”之后,艺人自可离去,班主尽可另寻高明,若班主不打“招呼”,就得收拾行头另寻生路。艺人因纠纷、争斗等出走,或被他班“挖走”者,时常发生。各戏班的“挑梁台柱”,成为竞相争夺的财神,还会发生械斗的事情。而艺人人老珠黄,或因倒嗓、染病,则被赶出戏班。戏班唯利是图,组班可以不拘“河道”,广纳各色艺人。也没有固定的戏目,根据艺人的特长和阵容搭配而定,如川北的义泰班,原系昆腔戏班,在吸纳梆子艺人后,改习弹戏;而主要唱弹戏的太洪班,在光绪年间“创演丝弦”,则是因擅长丝弦艺人的加入。
江湖戏班均有一个吉祥的班名,供奉有班牌、祖师,约定了言行的禁忌,这些迹象显示出当时人们对于天灾人祸的恐惧,对于兴衰存亡的莫测。
江湖戏班从起班之时,无一例外地都面临不测风云:有的因“国丧”或官禁,一夜之间即告夭亡,1907年光绪“驾崩”,百日之内,禁止宴乐,成都的金华班、瑞华班因停止演戏而同时垮班;有的因刀兵水火,而惨遭灭顶之灾,1904年川东的三太班赶王爷会,全班乘船前往,触礁遇难,船破人亡;有的则是经营不善,导致衣箱变卖、艺人四散,戏班荡然无存;有的则因为演出失败,导致名利皆失,一蹶不振。旧时,将“垮班”称为害“班瘟”,十分形象而恐怖,“全泰班弄来全班人害班瘟,唱目连戏打叉的时候,一叉就把刘十四钉死了”,写进了沙汀的小说之中(沙汀《沙汀文集·和合乡的电影》)。
“散班”“垮班”成为班主的剥削手段,艺人称其为“班匪”:在演出的淡季时,把班子“拆了”,旺季时再来组班,“所谓淡季就是夏天,天热,观众少。还有腊月的上中旬。班主要算这一年的大账,开销一些赚不到钱的艺人,重整旗鼓,准备腊末春初再干”(刘成基:《刘成基舞台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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