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书/评 把成都作为小说背景 罗伟章你一定要保持住 谈罗伟章小说《寂静史》
□阿来(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茅盾文学奖获得者)
罗伟章写过《声音史》,而寂静也是一种“声音”。寂静先于声音存在。白居易《琵琶行》里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每一个琴谱都弹出不一样的寂静。有些时候,在某种间隙当中,某种停顿当中,走向我们的脑海。现在有很多讲究一点的电影,中间都会有一段黑,它就是造成一种寂静模式。罗伟章是通过文学的方式来呈现。语言比别的方式更能表达出意味深长的东西。
有人说《寂静史》“是一部不那么容易进入的作品”,这就说到我们今天怎么读书的问题。读《寂静史》让我想到很多问题。我们过去的古典小说,比如《金瓶梅》,也难进入。你拿到一个小说,或者说一个文学作品,它都是表达自己的内心,你很难界定它。我们今天的阅读教育很有问题。其实,读文学作品,不是读思想性,你读思想性,不如直截了当去读一本政治书、哲学书。我们读文学不是追求这个,否则读文学书就没有必要。
那种“读思想”的读法,要求一部作品,一上来就要告诉你结论是什么,这是不对的。那我们就不需要文学。美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批评家布鲁姆,他是一个对世界充满想象力的批评家。他和别的批评家不一样,别的批评家一上来就要做阐释,寻找意义,布鲁姆是鉴赏。我们看一幅画,看它有什么伟大的主题,表现了什么,如果你只看这个,还看画干什么呢?说到小说,说到文学,它是语言艺术,这个语言当中包含了审美判断。我们今天讲这个文化遗产,那个文化遗产,其实中国最大的文化遗产,是我们的语言艺术,但我们今天经常遗忘。
我读了那么多书,我从来不会去说,这本书的主题是什么。读《寂静史》也一样。我只想说,为什么这个故事比别人讲得好。都是讲故事,事儿还是那个事儿,有人就讲得好。都是交通法规,但是出的车祸千奇百怪。我们关心的是这个千奇百怪。李白写一首诗,你不知道是什么主题,就是遇到了那个情景。所以重要的是语言的艺术,因为我们要审美。
大家不能期待读完《寂静史》忽然有一种巨大的寂静降临。文字的那个感觉是在字里行间,它随时出现,不断出现,最终形成一种大的“寂静”。读者也要感受作者埋下的包袱,感受文字中的状态。我读了这本书里的小说,像第一篇《月光边境》,罗伟章把真实存在的成都作为一个小说的背景。我觉得中国小说里这种写法并不多见,我想我们当代小说里面,一直有一些背景,它在小说中,不断出现。我到南京,我说要去看苏童小说里的枫杨树街。苏童说,哪有什么枫杨树街。西方小说家的作品,比如舍伍德·安德森的《小城畸人》,他就把自己出生的故乡,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写进自己的小说,熔进自己的小说。海明威把城市当成自己的老师。奈保尔写了本书叫《米格尔街》,也是一本小说集,他就写自己小时候生活的那条街。二十几个故事组成的长篇,每篇小说是独立的,一篇小说一个故事。有时候我觉得,中国小说有点飘忽,就像我们现在用导航,很容易去给一个地方定位,但是除了这个位置,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总是有点飘,没有一个敬畏。但是有了知识的背景,你就发现,小说一下子就抓住了。
《寂静史》里的这个小说厉害,弄不好就是中国第一个这么做的小说,把真实的背景,真实的支配我们语言方式的属于南方的感受方式纳入小说之中。所以罗伟章你一定要保持住。
过去我们南方人写方言,就是加一个具体的感叹词。真正支配我们语言方式的,是地方文化,是我们的感受方式。你是怎么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地融入社会关系当中,也就是人跟人的关系当中,并如何进行不同的表达。有编辑说,南方作家不在普通话系统里,但是不在普通话系统里,他就有难度,不是简单的可读,而是内在的,对待问题的方法,他的感受力。画家用色彩表达,作家用文字。南方作家的语言有时候总是显得比北方作家的语言要好。他有独特的异质性,还有疏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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