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即永远

四川经济日报 2020-08-19 06:43 大字

□ 何一东（成都）

13号似乎不是个好数字，下午两点过，好友传伟打来电话，声音不像往日明快，问我：“贵哥是不是出事走了？”我一愣，没明白，又问了一遍。传伟说，他听《华西都市报》的一位朋友说，贵哥在青海贵德县采风中突发心肌梗塞，走了。

我和传伟都不相信这是真的，马上分别打贵哥的电话，通了许久无人接听。传伟说他来想办法找贵哥夫人田老师的电话。不久，传伟打来电话，声音低沉颤抖地说田老师的电话找到了，贵哥确实不幸突发心肌梗塞“走了”！听到这个噩耗，我如遭重击！随后赶紧拨打田老师的手机，当我听到田老师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去……

我们称呼的贵哥，乃《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主任编辑，四川省作家协会报告文学专委会委员，第九届四川文学奖评委、“五个一工程奖”评委，第十一届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成都市锦江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李贵平。他从事媒体工作22年间，长期关注茶马古道方面的研究，用坚实的脚步丈量茶马古道，用睿智的文字记录川西文化。

我和贵哥最早认识是6年前，他当时给《晚霞报》邮箱投了一篇稿，是一篇“散打游记”。那时候，贵哥主攻散打文章，在成都已颇有名气，能收到他的大作，当然好！因他的文章有些地方比较“出格”，怕不适合老年人，我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可否删掉？没想到贵哥很客气，让我“随便处理”，我好感顿生。

随后一年又一年，贵哥人文地理方面的文章越写越多，越写越好，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南方周末》《中国新闻周刊》《旅游》《四川文学》《芒种》等各大报刊如雨后春笋般发表，不少都是整版、若干个的版。不少报刊给他千字千元的高稿酬，惹得我们这帮文友“兄弟”称羡不已。贵哥也很大方，每有“好事”，便邀我们一聚。

作为《华西都市报》的资深编辑，贵哥除了擅写，还娴熟于编。他先后编过副刊和行游版，省内外作者来稿甚多。贵哥乃心善之人，扶持了不少作者，即便改动大，花时间，也取其文稿所长，让该作者的稿子见报。所以很多作者对贵哥非常感激，至今铭记不忘！当然，也有极个别作者不知好歹，或认为贵哥把稿子删多了心生不满，或某些稿子不符合版面要求被搁置而耿耿于怀。一次，贵哥到成都某郊县签名售书，一中年男作者对贵哥不理不睬，宛如面对陌生人。贵哥虽感疑惑，但一笑而过。

贵哥常说自己不是“体制”内的人，沒有“依靠”，必须自身努力！所以，他博览群书，刻苦学习，不断给自己充电。他常在朋友聚会时，提醒大家不要满足于“小打小闹”“一亩三分地”，而要多读书，多思考，多掌握新的写作方式和技巧，不要原地踏步。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当初，有一些人说贵哥只会“散打”，博人一笑，文章无深度，缺少文学性。贵哥虽感委屈，但他善自省。后来，逐渐吸他人之长，改变写作风格，其作品屡获各种奖项，知名度愈来愈高。如27万字专著《历史光影里的茶马古道》经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之后，入选2019年5月“中国好书榜”榜单，当当网购书也进入全国总销售榜单第12名。

因我和贵哥接触较多，他很信任我，说了不少“私房话”。所以，我知道他几十年的付出其实很多，成功不容易，他也有一些委屈和愤懑。同时，他非常感恩在写作道路上关心帮助过他的人。他常说，一个不懂感恩的人不可交！对个别伤害过他的人，他选择避让，惹不起总躲得起。

所以，当我看见贵哥8月11日在青海自驾游采风途中发在朋友圈的一段感慨，心中蓦然有几分沉重。他写道：“今天行驶在109国道（青藏线）上，忽然有些感伤：想起两年前在青海采访时也走了很长一段109国道：格尔木、昆仑山、可可西里、鄂陵湖，丁青山、那曲……途中屡遇暴雪、急雨、冰雹、塌方、路陷、爆胎，麻烦不断，一言难尽，不亚于我去年夏天在317国道翻越雀儿山时的道路险阻，险象环生……时光匆匆，快过车轮，历险无数，感慨万千。忽然觉得，迄今我在成都干了20多年媒体，越写越自卑，越写越浅学……于是，就寻思是不是可以走出蜀地，寻求更大的提升机会？”

是的，贵哥很快就要退休了，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需要一种飞跃一种提升！今年以来，他争分夺秒，常常深更半夜才睡，写他的第二部考察茶马古道的新书。而且，凭他的真才实学和努力，今年9月即将成为北京大学访问学者，我们都为他深感高兴！但也善意劝他注意休息，不要太拼。贵哥笑笑，不以为然。他反倒劝我要加强锻炼，同时不要为一些事务性工作所累。前不久，当贵哥听说我不愿杂事缠身而要坚决辞去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一职，很多朋友表示不解时，贵哥却很支持我，说：“欢迎归来！”

贵哥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热爱的文学事业。最近一次聚会，我发现他瘦了，而且精神不佳，颇显疲惫。便劝他要注意休息，事情是做不完的。贵哥只说明年还要再出一部书，正在准备。他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说：“一东，不管今后如何，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没想到这是我和贵哥最后见的一面，本来说好月底之前大家再聚一次，他就到北大去了，岂料天妒英才，突然之间，就不由分说把我们的贵哥活生生夺走了！贵哥，我知道红尘虽纷纷扰扰，但你肯定是不愿意走的，因为，这儿有你的亲人、好友，有你的未竟事业，你壮志未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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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