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竹编
□何瑜
父亲说，他要用竹子编出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快立春了，父亲总是在家门前的磨刀石上“霍霍”磨着。不一会，刀锋上红色的锈渐渐褪尽，雪亮的刀锋发出铮铮的光。
父亲要用这把刀在屋后砍竹子。他说，立春前的竹子，水分足，篾条绵软有韧性，刮出的细丝晶莹剔透。
我的故乡在川北，那里的乡下，家家户户都喜欢种竹，檐前或屋后，到处生长着茂密苍翠的竹子。一年四季，整个村子就是一座绿色的竹海，到处散发着竹子特有的幽香。
父亲口中的艺术品，被他命名为“宫廷宝扇”。父亲将选好的竹子扛回家，去纤划条，将竹条里层的纤维统统去掉，只保留竹条韧性强的表层。完成这些后，再对划成条的竹子逐一进行去青，把竹子刮得锃亮锃亮，然后蒸煮、晾干、刨丝，接着用竹丝按照画稿图案进行编织。
竹丝在父亲手中千变万化，组合成各种图案。编织好以后，最后一道工序是装配扇把、穗子。扇把选用光洁度好、色泽素雅、质地坚硬的黄牛角加工而成，与扇面交相辉映，再配上艳丽的金黄色穗子，扇子变得玲珑雅致。
在他的作品中，我最喜欢《女娲补天》和《彩鸾伏虎》。
《女娲补天》中，女娲脚踩祥云，手托五彩石，神情坚毅从容，仙袂飘摇，直奔苍天而去。画面寓动于静，动静相生，神形毕现，巧夺天工。人物形象轮廓分明，眉眼、动作、衣褶、发饰等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体味画中意境，将产生这样美好的前景：女娲补天成功以后，将会出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太平景象。
《彩鸾伏虎》是根据一首诗创作出来的。传说吴彩鸾隐居在成都附近西山，后来她从西山下来，邂逅并嫁给了贫苦书生文箫。居十年，各跨一虎飞升。在山峦叠嶂、苍松翠柏中，衣袂飘飘的彩鸾，跨虎游于仙境，超凡脱俗。云里雾里，处处好景，时时飞花，人物的表情闲适安详，旁边却没有文箫的踪影。画面看似简单，实际上是用有形显无形，空白处让人猜想文箫跟随跨虎女仙身后的情景，这样的留白更有味道。
父亲的宝扇看起来薄如蝉翼、质感可人。从正面扫视扇面，上面的图案荡然无存，不见踪影。随着视角的移动，扇面上的图案由暗到明、色泽由淡到浓，动静相生。
竹编轻小，承担的传承分量却不可谓不重。艺术展览会上，常常缺不了父亲的竹编。它们总会吸引着游人的眼球，给人美的享受，让大家啧啧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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