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对话石头
□刘建波（成都）
踏薄雾，拜石佛，诵石经，感受千年钟声。山虽不高，寺也不大，但自然天成，普渡四方。
站在石经寺大门外，他一如当年仰望雄伟的布达拉宫，心中充满敬畏。不同的是，曾经的懵懂少年历经沧桑，已步入中年。
走进大殿，静心，肃立在佛像前，欲行参拜之礼。他刚要下跪时，一个声音传来。“你是谁？”
他环顾四周，大殿别无他人。声音来自何方？难道是佛像，他不敢确定，心里不由一紧。“是说我吗？”
“你是木头吗？”
“对——我是木头。”
“没见过这样的木头。”
“树有千万种，木头只有一种。”
“好像有点变形？”
“材质再好的木头，时间久了也会变形的。”他不敢抬头。
“长什么样？怎么看不清你的脸？”
“凡树皆有皮，唯木头无需脸。”
“这就是树与木头的区别？”
沉默。“会伤心？”“为什么要伤心。”“好。再高大的树，再多的叶，都终将会变成木头。”
他点点头。
“你有什么？”
“眼睛。”他眨眨眼回答。
“那很幸运嘛。”
“你不也有吗？”
“我却没有眨眼的功夫。”
“你是不忍心放弃众生。”
“这只是愿望。”
“愿望？”
“嗯。如果自己不珍惜，神仙也无能为力。”
“你可以不来的。”
“是不够虔诚吗？”
“不是。”
“那为什么？”
“如果你心中有佛，拜不拜又有何妨。”
他无法回答。
“你不烧香？”
“不烧。”
“哦。交易看似有效，但不一定公平。”
“规则不等于规律。”
“你来干什么？”
“既是还愿，也是请愿。”
“请什么愿？”
“希望有一天，能化成一叶小舟。”
“选择无时不在。”
“有的选择只需要一次。”
“化木为舟，本不过分。可不是人人都有度人之心，更不是人人都有度人之量。”
一阵鞭炮声响起，打破了寺院的沉静。
他转身准备离去。
“相聚总是短暂的。”
“再亲近的朋友，也有别离的时候。”
“唉！但愿你不会变成石头。”
“但愿吧。”
他没有回头，缓缓走出寺院。
一轮冬日暖阳正慢慢升起……
注：石经寺系川西五大佛教丛林之一，地处龙泉山泉中段东麓之天成山，在成都市龙泉驿区茶店镇石经村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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