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江任市 传奇人物之陈光世
□林佐成
20世纪初期,任市铺(今任市)无疑是新宁县(今开江)肥沃富饶的地区之一。这个以盛产水稻、小麦、油菜为主的平阳大坝,仗着丰富的物产,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孕育了众多的大户人家。家住任市铺黄瓜店的陈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家老爷年轻时热衷于功名,参加县考中了秀才后,曾多次赴成都参加乡试,但功名总与他无缘,到四十岁时,开始淡出科举,专心置业。凭着精明、勤俭,到五十岁时,已拥有黄瓜店一带上百亩良田。
夏日的清晨,陈家老爷每天都要到书房看儿子陈光世。此刻,这个五岁的孩子正站在屋中央摇头晃脑地背着“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他背得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
因为中年得子,加上自己没有考取功名,陈家老爷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陈光世身上,他小小年纪便被送进了私塾。然而,陈光世7岁这年(1905年),科举考试寿终正寝。消息传到任市铺,陈家老爷一声长叹。
失落之余的陈家老爷发现,天下局势正悄然发生改变,绥定府(今达州)已办起了新式学堂,一些家境富有者竞相将孩子送去。陈家老爷也萌生了将儿子送往新式学堂的念头,然而,看到仅有几岁的儿子,哪里忍心?就在这时,任市铺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抢劫事件,几个蒙面土匪在天化日之下,抢劫任市铺上最富的唐偏脑壳家的商铺,幸喜家丁出动,土匪才没有得手,不过,还是打死了一个伙计。消息传开,任市铺上的商铺老板及周围大户,人人惊悚,个个胆寒。
唐偏脑壳是任市铺上数一数二的角色,这个偏着一个硕大脑袋的男人,凭着一把铁算盘,垄断了任市铺的大米买卖,并组织起规模宏大的骡马运输队,源源不断地将大米运往万县码头,又将码头的生丝、洋布等运回任市铺,其护送的家丁队伍,更是任市铺一道靓丽的风景。而土匪们竟然敢选择他动手,这无疑给其他大户敲响了警钟,他们竞相效仿偏脑壳组织家丁。陈家老爷却不以为然,他觉得不如自己保护自己,然而自己已老大一把年纪,他把目光瞄准了儿子陈光世。
陈家老爷是有心人,他东寻西访,居然打听到任市铺三清庙附近有一个老人,据说年轻时曾得到张锡笏(陶牌坊的修建者,武艺高强,人称张长指甲)指点,武艺高强,后来参加了太平天国,失败后回到乡野隐姓埋名。
陈家老爷领着儿子带着厚礼,一路打探,在他人指点下,来到三清庙后的一间土屋前。土屋已破旧得不成样子,千疮百孔的木门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横呈。后来,陈家老爷又两次带着儿子前往,终于找到了老人。
陈家老爷送上礼物说明来意,老人却连连摆手。八岁的陈光世见状,一骨碌跪在老人面前,嘴里直说“老爷爷,你就收下我吧!我要真心跟你学。”说完将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也许是陈光世的机敏执着,感动了老人,破例收下了他。
老人到底身手不凡,每天清晨,除了教陈光世一些基本的擒拿格斗,还特意指点他或翻转手掌,或双臂成抱球状,或小指尖相连,或大拇指竖起……一番悄无声息的丹田运气练习结束后,又在他腿上绑上沙袋,让他赤着脚,在窄窄的田梗上行走、奔跑。天长日久,他腿上绑的沙袋越来越沉,奔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随着年龄增长,老人不再让陈光世住在土屋,而是让他每天早上卯时准时赶到他住处。从黄瓜店到老人的住处,少说有近十里,陈光世为了不受处罚,总是早起,然后拼命地疯跑。
老人的潜心指点,加上天资聪颖,训练刻苦,陈光世的武艺得到迅猛提升。不仅擒拿格斗超出许多习武之人,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
陈光世学艺归来不久,陈家老爷将他送到绥定府新式学堂。开了眼界的陈光世,在绥定府的学习结束后,背起行囊往万县码头赶。
陈光世乘船来到上海,十里洋场的豪华让他惊叹。然而,当看到租界门楣上对华人充满歧视的招牌,看到那些耀武扬威的外国巡警和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洋车时,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愤愤不平。
此后,陈光世流连于十里洋场,然而,偌大的上海,竟找不到立足之地,眼看手里的盘缠将尽,他只好打短工。其间,他萌动过去军阀队伍混个一官半职的念头,然而,想起他们的烧杀淫虐,又很快打消了念头。
陈光世得知孙中山在广州创办陆军军官学校后,当即辞去工作,往广州方向赶。他一路颠沛流离赶到广州黄埔区长洲岛,已是10月中旬,黄埔第三期已于1924年10月1日开学。他后悔当初为了省钱,舍不得搭乘客轮,以致错过报考时间。
1926年3月,陈光世凭着良好的国文基础,过硬的军事素养,在历经一系列考试后,终于被黄埔军校录取为第四期学员,分在步科第二团九连,与后来赫赫有名的林彪、谢晋元、张灵甫等成了同一期学员。
陈光世本就习过武,悟性强,进了黄埔如鱼得水。到毕业时,尽管只有短短半年学习时间(黄埔四期从1926年3月8日开学,到10月4日毕业),他的各项军事技能都达到了一个极高水准,尤其是双枪,几乎达到了百步穿杨的境界。
据他的后辈讲,陈光世中年时回到老家任市,一次家庭聚会,数十个亲友听说陈光世会使双枪,几个小字辈便前一路后一路地缠着他,要他露一手。经不住一再纠缠,他从卧室里掏出双枪,站在院坝里,指着百米开外橙子树上的两个鸡蛋大的橙子,让他们去树下捡,孩子们蜂拥而去。他们刚刚站到树下,陈光世左右手同时举起手枪瞄准,只听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橙子应声落地,惊得树下的孩子落荒而逃。
毕业的日子很快来临。这天上午,学校在颁发完毕业证书、证章后,将两千六百余名学生呼啦啦全部集中到大操场。陈光世明白,那个隆重的时刻就要来临。果然,在副校长一番谆谆勉励,毕业学生代表慷慨激昂的宣誓后,激动人心的佩剑颁发仪式开始了,当念到他的名字时,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冲上主席台……
陈光世捧着佩剑回到队列。他摸着这把佩剑,想起了入学宣誓的誓词,突然觉得手上这柄长不过40厘米的佩剑,好沉好沉。他明白,从此,他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为国家、民族出生入死。
随后,他跟随战友,奔赴北伐战场、中原战场。然而,当看到国民党军队内部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后,他毅然辞去了军职。
陈光世带着佩剑,回到老家任市镇,被任命为三县(开江、达县、梁平)联防保安大队队长。一天,他带着警卫来到梁平城,只见数十个从万县溃逃而来的国民党士兵,正在街上大肆抢劫,不禁怒火中烧,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两枪,士兵们听到枪声一愣,他们停下劫掠,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见到的却是两个联防队员,哈哈一笑,又自顾自地抢起来。陈光世几步窜过去,捏住一个士兵的胳膊,那士兵痛得一声惨叫。士兵知道碰上了高手,陈光世手一松,士兵一骨碌跪了下去,脑袋直往地下磕,嘴里连连讨饶。陈光世将士兵一把提起来,要他带着去见长官。
团长见陈光世不过一联防队员,几乎不拿正眼看他。陈光世不慌不忙地掏出身上的佩剑一晃。团长立刻吓得浑身筛糠,嘴里连连直说:“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陈光世叫团长立刻将抢劫的士兵赶回来,将抢劫的东西归还百姓,今后不得再抢劫。团长抖颤着身子点着头,一只脚已跨出了大门。
后来,陈光世还亲手教训了骑着马,在任市街道耀武扬威、横冲直撞的开江保安队长孙绍康;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还保护过许多地下党人。
陈光世工作之余,迷上了打猎。他功夫好,穿行在山涧密林,健步如飞,却又悄无声息,犹如一只行动敏捷的野猫,人们背地里都叫他“陈野猫”。
那是初夏的午后,陈光世背着猎枪来到长满野草的田埂上,一边紧握猎枪弓腰前行,一边侧耳倾听秧鸡的鸣叫。在接连击中3只秧鸡后,秧鸡们全成了哑巴。他提着三只滴着鲜血的灰黄秧鸡,依旧心有不甘地在田埂上踽踽而行。忽然,一只秧鸡呼地从稻田一跃而起,陈光世把手里的猎物一丢,举枪要射。一架从梁平起飞的战机,正徐徐飞来。那战机几乎贴着地面飞行,里面的飞行员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光世举着枪,呆呆地发愣。就在此时,哒——哒——哒——机舱里的飞行员突然向他扫射,原来他见陈光世手里举着枪,以为在向他挑衅,遂先发制人。陈光世一惊,把枪一扔,身子一缩,敏捷地往田坎下一滚,躲在稻草丛中,逃过了扫射。就在陈光世惊魂未定之际,飞机又掉头向他扫射,陈光世机敏地一跃,从下田翻到了上田。就这样,在不断的扫射中,陈光世就不断地从上田翻到下田,又从下田翻到上田,如此往复多次后,陈光世突然开窍了。就在再次翻到下田时,他趴在水田里趁势向前猛地一窜,然后一动不动。飞行员见稻田再无动静,以为挑衅者已经死亡,飞机一阵轰鸣,扬长而去。
“哈哈,吓死老子了。”从水田里爬起来犹如一个泥人的陈光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浆,一边打着哈哈,惊得围观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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