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二十的温度
□ 《西南作家》杂志社 曾训骐 周晓霞
（一）乘客拉开车门的那一瞬，一股“寒流”突然钻进车内，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凌晨四点半的成都，还是有点冷的。我看了一下手机，摄氏1°。
待乘客坐好，我迅速掉转车头，向二环方向驶去。今天是大年初一，这个乘客是深夜两点预约的车，我得将他送往昭觉寺。“师傅，这么早去昭觉寺啊？”我有点好奇。“我是志愿者，去寺庙做义工，我还是背着老婆跑出来的呢！病毒这么凶，她不准我出门。师傅注意，马路边有人向你招手呢！”乘客说道。
只见马路边有一男一女，一个拉杆箱，一个背包，要出远门的样子。“师傅，您能不能行个方便，我老婆去东客站，乘动车去武汉呢。” 男子焦急地说。我看了看副驾的义工，有点犹豫，对男子道：“不得空呢，我要送人去昭觉寺。”“现在不好打车，要不我们多给点车费？”街边的男子恳求道。“要不我下车？”见我迟疑，“义工”征询我的意见。
我转头又问街边的男子，“啥时候的动车？”“六点半发车。”“噢，还早呢。”我松了口气，“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乘客先送到昭觉寺，再回来接你们。你记个我的电话，我回来之前你们若打着车，就告诉我一声。放心吧来得及！”“那这样就圆满了。”“义工”对我说。
（二）送走“义工”后，一路上没有接到街边男子的电话，我直接将车开了回去。刚刚拐进路口，就看见那两个人还在街边等着，一边等，还一边搓着手。等我将车刹住，才发现等车的似乎多了两个人。一个大妈，大妈怀里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师傅，您可回来了！”男子拉开车门对我说，“我们等了这么久一直打不到车，谢谢您啊！”“怎么，你们一家都要去东站吗？” “不是的，儿子醒来吵着找妈妈。姥姥说他妈要去武汉，他就硬扭着姥姥下来了……”男子解释道。一见出租车到来，男孩跳到女子的怀里，大声地叫道：“我要妈妈！我不准你走！”女子搂着男孩，大滴的泪水滴在男孩的脸蛋上。“你妈是去打怪兽，不久就会回来。” 男子对男孩说，男孩却扭着身子拼命跺着脚，继续哭闹着：“我就要妈妈……”“安贤，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小心！”孩子的姥姥叮嘱道，“到了武汉就来个电话，免得大家担心！”孩子的姥姥在男子的帮助下，将男孩从女子身边抱过来。“妈你放心，我们是一个援助医疗队呢！”女子安慰道。行李在后备箱放好后，两夫妇摇下车窗，挥手告别。男孩又奔上来，却被姥姥死死拽住。随着车子的发动声，身后传来孩子撕裂的哭喊……后排也传来阵阵抽泣。
（三）“真舍不得你走！”男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家中有老有小，还有我这个……”女子轻叹一声：“又不是生离死别，那么伤感干啥！钟南山不是说了吗，最多三个月，疫情警报就会解除。”“我不想听钟南山，我只想听你……”“那好，既然听我的，我的话就是：自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老妈和孩子。你们平安，我才能在前线全力以赴……”轿车很快在东广场取票口外停下。我一看时间，五点二十分。年轻夫妇买了单，下了车，拿好行李后向取票口走去，望着他们缓缓前行的背影，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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