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意外的“年夜饭”
□杨华(成都)
飞往桃园机场的这趟航班并不拥挤,夜间航班的乘客大多昏昏欲睡,机舱里保持着安静,如果不是下机前空乘在广播里的祝福播报,似乎并没有谁认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办理完入住,酒店前台留着齐眉刘海的女生递过来两个红包,用温柔的台湾普通话说:“今天是大年三十,这是送给两位的新年红包。”印着酒店标志的红包正中,端端正正地粘着一枚金色的小额硬币。此时我还没能想到,这一年的春节,我带着老妈,在距离成都大约2000公里的台北,将度过一次“冷冷清清”的新年。
大年初一磨磨蹭蹭一下子就到了中午,按计划表里今天首先要去中正纪念堂。在我自以为是的概念里,这一天的台北大街理应热热闹闹,毕竟是大年初一。可是一出门,街上空空荡荡,人们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我跟我家老太太两个人坐着没几个人的捷运,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一路到了中正纪念堂。广场上这时才出现稀稀拉拉的人群,多是游客,举着相机拍着照。抬头望向中正纪念堂,才发现那里大门紧闭。
如同任何一个大城市一样,台北在平日里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为生活与梦想打拼的人,他们按下七点的闹钟,穿流在车水马龙的拥挤中,只盼着春节一到,他们能够及时坐上回乡的列车,把自己带回最初成长的地方,与家人一起围炉。我这才意识到,在春节选择来台北旅行是多么大的失误,于是只好沿着空空荡荡的马路往回走。
想去的景点统统关门,计划许久的活字印刷铸字工坊,得等到年十五之后才开铺迎客,念念不忘的小吃和路边摊,也齐齐消失。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突然很怀念成都。
双楠的王妈烤兔,人民公园的老妈蹄花,蓝色加勒比的干锅虾还在滋滋滋地冒着油,望平街上准备拿起辣卤鸭头的手都已经套好了一次性手套,盐帮菜里的跳水兔远望着华阳的芋儿鸡,青石桥的荞面要跟肥肠粉对峙……成都的街头从来不缺为那一口香酥等待的好吃嘴,哪怕春节也是如此。
如果有锅灶,我倒是恨不得马上自己炒一锅冷吃兔,来安慰我的思乡嘴。码好料的兔肉热油下锅,再出锅时已经混着花椒辣椒大蒜的辛香了。只是我好的这一口,来到宝岛,会不会得到指责:“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我还没来得及把成都的吃食在脑子里念过一圈儿,路上的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抬头一看,一幢红楼立在眼前,西门町到了。这个聚拢台北潮人的地方,在新春里依旧熙熙攘攘,有些店铺关门了,有些店铺得延迟到下午五点才营业,找食的男男女女们,只好放弃这一家,转投到下一铺的怀抱中去。
跟老太太从一家阳春面店心满意足地走出来,我的心里依旧想着那一口冷吃兔。经过电影院旁,长长的队伍排得占满了人行道,顺着队伍往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自行车上架起一个玻璃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摞的鸭舌。“台湾人原来也吃鸭舌?”我在心里念叨,想要牵着老太太绕过人群。没走两步,我脑子里的冷吃兔似乎在喊:“别错过那个鸭舌!”我又回头看了看,卖鸭舌的小贩动作麻利地往口袋里塞着鸭舌和甜不辣,我转身排到队伍尾端,想给今天迟来的年饭加顿餐,哪怕是份鸭舌也好啊。
手里拎着这小袋鸭舌,心里不知怎的变得有点激动,但我知道不应该对它抱太大的期望,台湾人不吃辣,漂着两颗干辣椒的白水锅,他们就已经称之为麻辣锅了。可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在无意间得到的鸭舌,我的脚步都变得飘飘然起来。
半个小时后,当我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那只被我看轻的鸭舌辣得我止不住地喝水,它又不只是辣,复合的香味在口里久久不散,不知道是真的或仅仅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它好吃得胜过以往任何一只鸭舌。我们家那位不吃鸭舌的老太太,则坐在桌子的另一侧,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手中这一只小小的鸭舌,竟然一扫整天里空旷台北带给我的寂寥,让我在异地他乡的陌生里重拾了熟悉的味道,即使这日已经是大年初一,但我早已经满足于这顿迟来的“年夜饭”了。或许对于每个吃货来说,无论在此地,在他乡,唯有口欲之足让人如在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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