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仪式感

腊八粥。

杀年猪。

香肠香肠。。

□张路延

2020年这一个春节，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年就要到了。

在成都逐渐感受到年味，还是腊八节那天。文殊院一如既往地派送腊八粥，却不想引来众多排队者，甚至还有拖家带口从外地赶来讨这一口福气的，这事还上了微博热搜。

这是一种仪式感。事实上，年对中国人而言，可以说是最有仪式感的节日。农历十二月，被称为腊月，对古人来说，进入腊月就开始忙年。广义的过年，就像是一场大型狂欢，从腊月一直庆祝到元宵节，甚至到二月二。

我们都知道过年，但是怎么过腊月，你知道吗？

壹为什么叫腊月？

腊月的关键在于腊，在一些解释里，腊有这三种意思:

一是“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这有新旧交替的意思;二是“腊者同猎”，指田猎获取禽兽好祭祖祭神;三是“腊者，逐疫迎春”，人们以歌舞祭祀、燃烧火把等方式驱逐灾病，迎接新春的到来。

其实，这三种说法都有道理。古代人重视的腊祭，是一年中的大事，早从周代开始，就有了这个“岁终之祭”。

祭祀谁?《礼记·月令》里说，“孟冬之月，门闾腊先祖五祀”。列祖列宗不必说，还有五位家神，也就是门、户、天窗、灶、行(门内土地)，求他们保佑，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合家康宁。

“祭”的日子不固定，有说是在十二月初八这一天的，也有说不拘十二月哪天，“择日举行”的。反正无论哪天，不拘官宦人家，还是平民百姓，家家户户都得搞一次大的祭祀活动。

因为“岁终之祭”常在十二月举行，所以十二月被称为腊月。

作为农历最后一个月份，腊月到了岁尾，一年到头，就有了打总结的意思。进入腊月到过年，中间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老祖宗们玩出了不少花样，比如腊八粥、供灶神、过小年等，各地又有各地的风俗，每代又有每代的创新，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贰腊月吃什么？

民以食为天，腊月最重要的主题，当然是吃。

比如开头提到的腊八粥，相传起于宋代，很多书里都有它的记录。比如吴自牧的《梦梁录》就写道: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寺等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

腊八粥也被称为佛粥，所以文殊院派送腊八粥是很应景的，还有“喝腊八粥，结欢喜缘”的好意头。很多人都专门跑去排队喝，据说味道还很不错，放了核桃、百合、莲子、红枣、枸杞等等，慢火熬了三个小时，甜糯可口。

不止文殊院腊八粥上过热搜，成都的香肠走廊也上过热搜，这就离不开我们四川人过年的美食:香肠、腊肉。

在四川，无论城市还是乡村，腊月里都不会少了腊肉的身影。再怎么高档的小区，也经常会在阳台上，看到挂着的一排排香肠、腊肉。而在外的游子，往往在年前，就能收到老家寄出的腊肉、香肠，这是属于四川人的乡愁。

四川的腊肉，如果是在乡间，往往是宰杀年猪时准备，一次做上许多块，可以吃到来年。在城里，往往没到腊月，就开始准备，有条件的，买到山猪肉，用盐、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腌制，用柏树枝熏烤，风干而成。

如果是农村呆过的，这种记忆可能会更深。特别是早些年，还在用土灶的时候，腊肉就挂在灶台上方，烟熏火燎，熏制成黑黑的一大块。等到热水一洗，却是金黄透亮，蒜苗一炒，饭都要多下几碗。

说到杀年猪，就有刨猪汤。“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月就杀猪”，杀年猪是我们老四川过年的重头戏。若是在农村长大的，应该很熟悉这种情况，一家人杀年猪，全村人都会去做客，城里的亲友也会来。

杀猪还有专门的杀猪匠，他们有这样的超度词:猪娃猪娃你莫怪，你本是人的一碗菜。今年去了明年来，畜牲快快去投胎。遇上板眼多的，就像《成都旧事》里记载的，还要演一出戏，把刀让别人递过来，然后对猪说:“猪大爷，不是我要杀你哈，是递刀的叫老子杀嘛。”

杀完年猪，要分肉，或送给亲朋好友，或自留做香肠腊肉。而最重要的过场，则是“刨猪汤”，往往一个村的人都来吃。因为各家各户都要杀年猪，所以也不用送礼，城里亲友来吃，带包糖酒就行了。

“刨猪汤”作为年度盛宴，阵仗很大，七大碗、八大碟、九斗碗，基本都是和猪肉有关的重菜，比如回锅肉、夹沙肉等等。不过最能体现“刨猪汤”特色的，还是猪血旺、粉肠、猪肝等所谓的下脚料，配上自留地里长出来的青菜萝卜等，吃的就是一个新鲜，一个提前的年味。

叁跟着童谣过腊月

如果想要把腊月过得更有仪式感，可以参照童谣: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面粉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夜;大年初一街上扭。”

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南方的小年则是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的重要日程是恭送灶王爷，民间传说里，到了这一天，灶王爷要去天庭汇报工作，所以要“糖瓜粘”，请灶王爷吃了糖，黏住了嘴，就告不了状了。

二十四是“扫房子”，我们四川人叫“打扬尘”。“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习俗。“尘”与“陈”谐音，也有“除陈迎新”的意思。在这天，基本每家都会大扫除。很多人可能有印象，要拿一根长杆，杆上绑一把扫帚或是带竹叶的竹枝，用它来打扫蜘蛛网等，然后扫地、擦窗户等等，全家出动，把房屋打扫得清爽洁净。

二十四“打扬尘”后，二十五就该糊窗户了。过去不是玻璃窗，是木头窗户，需要糊窗户的。先贴上一张大白纸，这就是我们常在书里看到的“窗户纸”，然后贴上窗花，窗花好不好看，得看家里的妇女手巧不巧。

在一些说法里，二十五也叫“接玉皇”，二十三灶王爷上天汇报完，玉皇二十五亲自下界，查察人间善恶，并定来年祸福，所以家家户户这天都要挣表现，希望玉皇降福来年。

二十六，炖猪肉，这其实是年夜饭拉开了序幕，就像北方做馒头一样。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面粉发，二十九，蒸馒头，一道道年菜陆续上线，都有吉祥之意，鸡是大吉大利，蒸是蒸蒸日上。

二十七还有一说，是“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在过去，这一天还是重要的置办年货的日子。特别是乡间，二十七赶集是很重要的，春联、鞭炮等各色年货都要在这天置办整齐。

和“打扬尘”相似的，腊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这三天，还有一个说法，“腊月二十六，里外洗一洗，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不仅是房子打扫干净，人要洗澡、洗衣，干干净净，洗去疾病，也洗去晦气。

等到腊月二十九，是年前最忙的一天，又被叫做“小除夕”，各种年前事项准备完，还要“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上坟请祖的时间不一，多数地区清晨请祖，少数地区在下午到黄昏时请祖。

然后，就是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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