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卷 餐饮悲剧代表转型脱口秀演员
演出中的蛋卷。
脱口秀演出现场,蛋卷与观众合影。
周五的脱口秀开放麦在开场前,总是一派熙熙攘攘景象:第一次上台的新人演员,稍显紧张地在背诵接下来要表演的“段子”;从未听过线下脱口秀的观众并排坐着喝茶,似乎并不在乎什么时候开场。
但蛋卷并不属于其中的一种,作为已经有两年表演经历的脱口秀演员,他表情放松而闲适,站在人群后与认识的脱口秀演员打着招呼。若不是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让他上场,台下不少观众都以为他同自己一样。
主持人对蛋卷的介绍是:“餐饮界的创业老兵,讲述不为人知的餐饮业创业故事。一个在成都屡次创业、屡次失败的老板,一位直营店先于加盟店倒闭的餐饮悲剧代表。”而蛋卷的大多数段子,的确也跟自己的餐饮创业经历、和餐饮相关。在深秋十月的日子,他从猪肉涨价一路调侃到大闸蟹生意,开口的那一瞬间,独属于脱口秀演员的光环就亮了起来,与之前在台下默不作声的样子发生了质的变化。
自学成才
他们能行我也能行
脱口秀,一种靠着综艺在当下越来越走红的表演形式。与传统人们认知的类似于访谈的“talk show”不同,当下走红的脱口秀,其实真正的名称叫:更偏于一种名为“stand-up comedy”,中文译作单口喜剧。
而脱口秀开放麦,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为“开放的麦克风”,意思是任何人都能上台拿起麦克风讲自己的内容。也是脱口秀演员与爱好者交流的舞台。通常情况下,新人脱口秀演员都会通过开放麦完成“首秀”,而有过经验的演员也会在开放麦练习自己新写的段子,检验现场效果,后期再不断进行调整扩充。
蛋卷的脱口秀生涯就是始于开放麦,他也是在开放麦中完成了自己的“脱口首秀”。除此之外,他之所以选择打开脱口秀的大门,还跟一位知名脱口秀演员——梁海源有关。两年前的秋天,他跑去听了梁海源的线下分享会。彼时梁海源还是《吐槽大会》的幕后编剧,未被节目推到台前。在听了梁海源的分享之后,蛋卷对于脱口秀的兴趣愈发不可收拾。“直到现在,梁海源依旧是我比较喜欢的脱口秀演员之一。”
脱口秀开放麦现场一般新人偏多,段子的质量和演员的技巧都不太成熟。在看过一次开放麦后,蛋卷产生了强烈的“他们能行,我也能行”的念头。且在两年前的成都,脱口秀还在萌芽摸索阶段,本地没有特别出众的演员。“大家都说得不好,一场开放麦也就二三十位观众,所以没有特别大的压力。”再加上国内脱口秀也鲜有教材和课程之类,大都是“自学成才”。
虽是这样说,但是如果台下反响冷清,也极容易给新人演员留下心理阴影。特别是人数稀少的开放麦,人越少场子越冷清。蛋卷也经历过掌声稀疏的演出现场,尴尬得不知如何讲下去。“你讲到自认为好笑的点,但是观众并没有任何反应,你在台上就会怀疑自己了。连续几个梗没有反应的话,可能也没有信心讲下去,潦草地收个尾,把气氛冰冷的现场交给下一位倒霉的演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蛋卷也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冷清的现场并没有阻止他对脱口秀的热爱,他依旧保持着每个月1-2次的频率去开放麦练习“段子”。“根据观众的反应,下台后再去调整自己的稿子,多讲、少讲几个字,效果可能完全不同。”在开始说脱口秀的日子里,蛋卷的备忘录里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未完成的段子,也许是他在生活中经历的搞笑片段,也许是脑袋突然冒出的奇怪观点。“一个成熟的段子,通常要讲个十多遍甚至几十遍,才会最终成型。”
成都餐饮界
悲剧代表的“自黑”
说起“蛋卷”这个名字,其实是他在脱口秀中使用的艺名,取用于他当时的网名“蛋卷肉丝”。“蛋卷肉丝,算是一个很老的谐音梗,迈克尔·杰克逊的《dangerous》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说到这里,蛋卷摆了摆手,“对了,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对于脱口秀演员,“段子”的产生大部分来自于生活中的琐碎日常。所以不同的个人经历,形成了脱口秀演员各不相同的风格和气质。譬如王建国著名的“谐音梗”,和李诞的“滞销书作家”,都成为了他们的标签。而蛋卷的“段子”,大多数跟食物、创业相关,在餐饮行业里屡战屡败的故事,成为了他的“梗”。
深秋十月大闸蟹正当季,所以在开放麦的现场,蛋卷又调侃起了自己正在做的大闸蟹生意。“关于大闸蟹,网上谣言很多,有客户买大闸蟹时就会问,大闸蟹最好不和什么一起吃?大闸蟹,几十块一只,我建议最好不要和朋友一起吃。”话音刚落,台下的观众早已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自黑”是脱口秀演员的基本修养,所以蛋卷的介绍也大多是“成都餐饮界的悲剧代表”之流。蛋卷有过自己开办的餐饮直营店竟然比加盟店先倒闭的传奇经历,之后他又经营过寿司店、快餐店、便利店等。
大学时也玩乐队的蛋卷,在段子里这样调侃:“大学玩了四年乐队,2014年草莓音乐节第一次在成都举办,我也有幸参加,没有想到多年以后我和摇滚乐最大的联系,是在摇滚乐现场的餐饮区卖盒饭。”这种屡战屡败又越战越勇的故事,的确是难得的“梗”。
“大部分的段子,都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剩下一小部分,会有一些艺术加工。段子都是必须要来源于生活,观众才会有更多共鸣,他们才能笑。”蛋卷还提了一嘴王建国的“谐音梗”,剖析了“谐音梗”在李诞公司要被扣钱的原因。“谐音的确没啥内涵,就是发音相近,观众笑了就完事儿什么也记不住,无法留下很深的余韵。”而脱口秀能引起观众掌声的“梗”,一定在某个时刻触动了他们的痛点。
与观众互动
“梗”的尺度不好把握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是著名喜剧演员陈佩斯反复提到的一个著名理论。在陈佩斯看来,所谓悲情内核,是喜剧的创作核心,是统摄所有喜剧、统摄所有人类笑行为的一个最关键的东西。但脱口秀演员李诞不认可这个观点,他觉得“喜剧就是喜剧”,悲剧只是实现它的一种方式。
不否认的是,同样是“引人发笑”,脱口秀与小品的表现形式仍存在质的差异。“我认可‘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种观点,因为很多脱口秀演员的‘段子’,其实都是自身非常痛苦的经历成就的。”蛋卷说。
“创作‘段子’时的情绪,多是负面的情绪。你把自己比较惨的经历变成‘梗’的时候,观众会产生一种‘上帝视角’和优越感。当他们觉得你惨的时候,观众才会笑。”就像蛋卷会拿自己餐饮创业失败的段子调侃,几乎每次都不会失手,都能逗得观众大笑。
就像印证“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句话一样,脱口秀演员随口拿来戏说的“段子”,其实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艰辛痛苦。心里的坎熬过去了,经历变成逗人笑声的内容资本;熬不过去时,这些伤口就在心里等待愈合。比如蛋卷创业过程中遭受的辛酸和煎熬,也许只有他才知道有多苦。当他真正对自己的痛苦释怀时,才能在台上把这些当做“梗”抛给观众。不是卖惨,只是想说再难也没有被打垮。也有人会说,这么难还有心思去搞笑?“不然呢?天天在家哭吗?我哭过了,只是当时没有发一张流泪的自拍。”
“之前在《脱口秀大会》上,ROCK也调侃自己离婚的事儿。但讲得并不好笑,就是因为他还没真正放下。”
当然,除去“悲剧内核”的讨论,“冒犯性”也是脱口秀或者说单口喜剧实打实的核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听脱口秀时,有些“玻璃心”的观众会觉得“被冒犯”,抑或“被羞辱”。“单口喜剧就是有冒犯性,它在吐槽某种现象时,有些观众会‘对号入座’。”而如何在“冒犯”和“羞辱”之间把握尺度和分寸,也是考验脱口秀演员的地方。
比如有些脱口秀演员爱调侃地域差异,有些把情感关系当成“梗”,对生活某些场景、某种行为、某种意识的冒犯,是脱口秀的核心。“我们在说脱口秀的时候也爱跟观众互动,但是其中的尺度不好把握,一旦说过了,被调侃的人也会觉得不适。”
脱口秀流行
演员的收入依然很尴尬
从2017年深秋开始,蛋卷的脱口秀生涯不长不短正好两年。随着综艺节目的愈发火热,脱口秀的这种表演形式也开始渐渐为更多人所接受。就在10月底,成都本地的俱乐部“过载喜剧”主办了国内首场真正意义上的喜剧节——“接励城市喜剧节”,有数千名观众走进现场观看漫才表演、素描喜剧、脱口秀演出。这样的人气,在两年前的成都是不敢想的。
脱口秀的流行,也给蛋卷这类本土演员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改变。蛋卷说,在刚开始表演脱口秀时,一场开放麦也就二三十个人,也有演员比观众多的情况,且大多都是来表演的新人。但现在的开放麦,平均一场能有七八十人。“门票也涨了一千倍,原来象征性的收1分钱,现在都涨到10块钱了。”讲到这里,蛋卷笑得眯起了眼睛。
生于1989年的蛋卷,在接触脱口秀时已经步入了20代的后半段。所以一开始他就清楚明白,自己很难成为李诞、池子之类靠脱口秀改变人生的演员。一年中,偶尔也会有公司邀请本地演员去表演脱口秀,但是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甚至有时演出的费用还抵不上来回的车费,更别说开放麦这种场合,基本是不收费用的。“脱口秀就是爱好,连兼职都算不上。”
蛋卷说,可以的话,希望脱口秀能够有体面的收入,想养活自己和家人还是靠努力工作吧。“成都本地基本上没有签约的脱口秀演员,大家都凭着热情在做,算是‘靠爱发电’吧。”
封面新闻记者李雨心图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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