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器一物总关情

都市女报 2019-10-18 14:07 大字

器物与人接触、发生关联后便获得了生命和滋养,而老物件更是承载着感情、记忆甚至历史和人文。

吕峰最近推出了自己的文化散文集《一器一物:遇见旧时光》,在书里,他描摹了旧日里的用具、书房里的文玩、闺阁中的饰物以及年少时的玩物等各种留有岁月痕迹的老物件,讲述它们与作者相遇的缘分,背后的历史文化,以及与之有关的人和事。

今天,我们与作者一起去感受经历了时光之河洗礼的老物件,回忆起那些逝去的生活场景、尘封的陈年往事,放慢生活的脚步,找到一种最朴素、最纯粹的幸福。

磨刀石 打磨走的似水流年

磨刀石曾是乡村生活必不可少的物件,在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在那或宽或窄的石面上,在那“呜哧呜哧”的磨刀声中,光阴不知不觉就年复一年地老去了。

家里的磨刀石是一块长方形的青条石,比砖头略窄、略长,上面光滑如镜,下面略显粗糙。由于长年使用,到后来中间都被磨得凹了下去,像岁月勾画出的曲线。

对于父母亲那样的农村人来说,磨刀似乎天生就会,也舍得花力气,经常见父亲母亲磨镰刀或是菜刀什么的。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他的动作麻利、熟练、有力。他用手腕轻轻压住刀背,刀身与磨石倾斜,来回磨那刀刃,神情专注。在他的身旁放着一盆清水,不时泼点水在石头上,“嚓嚓嚓,嚓嚓嚓”,约莫几分钟后一切就搞定了。只见父亲用手指在刀刃上试探,看那刃口有无反口,以此来判断刀的锋利程度。

小时候,我对磨刀石又爱又恨。爱它的时候是母亲用来磨菜刀的时候,恨它的时候是父亲用来磨镰刀的时候。当时生活较为贫乏,平时多以蔬菜果腹,只有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了客人,才可以吃到肉。切肉前,母亲都要用磨刀石把菜刀磨一下,否则切起肉来费力气。只要一看到母亲拿起磨刀石,我就知道很快就可以享受到一顿美滋滋的大餐了。

每当见父亲拿起磨刀石,我则明白了即将进入农忙时节。那时,没有收割机,所有的农活都借助镰刀、锄头之类完成,尤其是割麦子、大豆、稻谷等,都少不了镰刀的身影。所以,镰刀的锋利与否至关重要,每到农忙时节,父亲就早早地起来磨镰刀。大大小小的镰刀一字排开,像列队在大地上等待检阅的士兵。当我睡意蒙蒙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下地了,只留下几把锃亮的镰刀在晨光下熠熠发光。

生活日新月异,镰刀、斧头、锄头等农具却逐渐消失在日常生活中,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收割机、脱粒机。后来,菜刀、剪刀也很少有人再去磨了,钝了、锈了,就换把新的。

如今,那块中间已经凹了下去的磨刀石也失去了其原有的作用。我不忍心丢弃它,便将其放至书房里,当做镇纸使用,也算是物尽其用。逢年过节时,父母亲来家小住,总嫌菜刀不锋利,用起来不顺手,则又把磨刀石找出来,一边磨,一边还念叨着:“刀都钝成这样了,不磨咋用啊?”那神情是无比的怀念,也有一丝丝的落寞。

咸菜坛 民间味道的档案盒

咸菜是盐水泡出来的美味,也是乡里人必不可少的居家小菜,咸菜坛则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物件。小时候,一日三餐都要靠咸菜下饭,或佐粥,或佐其他主食。若是没有了咸菜,日子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会变得寡淡无味。

从我有记忆开始,餐桌上就一直没有缺少咸菜的身影。在幼时那段清苦的日子里,正是有了咸菜的陪伴,生活才有了可口的味道。在农村主妇看来,腌咸菜是一项最基本的生活技能。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或几口用来腌制咸菜的缸或坛子,它们和锅碗瓢勺一样,是居家的生活必需品。

咸菜是根据季节的变换而变换的,春天可选择的余地比较少,夏天和秋天可选择的腌菜就多了起来,夏天有辣椒、大蒜、洋姜等,秋天则以萝卜、白菜等为主。总之,缸里或坛子里,时时刻刻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咸菜,随吃随取。

腌制咸菜可谓是一件壮观的事情,全家老少齐上阵,洗的洗,切的切,晾的晾,分工明确,如流水线上的作业一般有条不紊。母亲腌制咸菜的手艺了得,远近闻名。印象里,老家院子里除了一口缸外,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坛子。那都是母亲用来腌制咸菜的工具,也是她用来改善生活的道具。每年秋冬,母亲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几乎每天都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洗菜、晒菜、装坛、撒盐、封坛……一道道烦琐的工序让她乐此不疲,乐在其中,美在其中。

腌制咸菜虽不需多高的技术,但要想腌制出味道可口的咸菜也必须得下一番工夫。为此,母亲定做了一个专门用来腌菜的棒槌。芥菜或白菜洗净、晒蔫后即可装坛,先在坛底撒一层盐,然后铺一层菜,用棒槌捣实后再撒一层盐,再铺一层菜……反复如此,直到坛子装满,最后压上腌菜石,用薄膜封好坛口,一坛菜就算腌制完成了。半个月后,就可以开坛享用了。 (据《成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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